县衙外的阳光刺目,将青石板路面晒得发白。林未站在石阶上,手里捏着那五十两罚银的银票,指尖能感受到纸张边缘的锐利和其代表的短暂安宁。身后,赵掌柜被拖去行刑的哀嚎隐约可闻,像是不甘的余烬,灼烧着这场胜利的虚假表皮。
她没有丝毫停留,快步穿过那些或同情、或探究、或依旧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径直走向家的方向。巷口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尽,见她回来,议论声陡然低了下去,眼神复杂地让开一条路。
推开院门,奶奶正倚着门框翘首以盼,一见她,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扑上来抓住她上下打量:“未未!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奶奶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事了,奶奶。”林未扶住老人颤抖的身体,将那张银票塞进她手里,“赵掌柜诬告,被县太爷罚了,这是赔给我们的。”
奶奶看着银票,又看看孙女苍白却平静的脸,像是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只是反复摩挲着银票,喃喃道:“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林未搀着奶奶进屋,反手闩上门,将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小小的堂屋恢复了往日的昏暗与寂静,只有祖孙二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走到桌边,倒了碗凉水,一口气灌下去,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胸腔里那股翻腾不休的躁动。赢了官司,得了赔偿,挫败了赵掌柜的阴谋,甚至还在邻里间立了威。
可她为何感觉不到半分轻松?
幽蓝的屏幕安静地悬浮着,弹幕也显得有些沉寂,仿佛还在消化公堂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林氏第25代孙 林守业】:……总算是有惊无险。这姓苏的小子,倒是帮了大忙。
【林氏第29代女 林秀芹】:帮忙?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怎会对未丫头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连王寡妇买线都晓得!
【林氏第31代女 林芳】:此人深不可测,出手阔绰,目的绝非单纯慕艺。须得小心提防。
【林氏始祖 林窈】:福兮祸所伏。官非虽了,因果更深。永昌失颜,必不甘休。苏墨现身,迷雾更浓。
始祖的话语总是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冰冷。林未握紧了碗沿,指节微微发白。她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假象。赵掌柜挨了板子罚了银,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恨之入骨。而苏墨……他那份恰到好处的“仗义执言”,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悄无声息地撒了下来。
她如今,算是彻底被拖入了浑水之中。
“未未……”奶奶担忧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在堂上吓着了?快歇歇……”
“我没事,奶奶。”林未摇摇头,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她走到绣架前,目光落在那些颜色暗淡的丝线上。纷乱的心绪,只有在面对这些丝线时,才能稍稍平复。
她拈起针,没有绣任何图案,只是重复着最基础的分线动作。指尖感受着丝的柔韧与纹理,呼吸渐渐与动作同步。体内那缕针煞之气似乎也感知到她的心绪,不再躁动,而是温顺地萦绕在指尖,辅助着她将一股股乱麻般的丝线理顺、分离。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仪式般的专注。
渐渐地,那些关于官司、关于阴谋、关于苏墨的纷杂念头,被一点点剥离出去。她的世界再次缩小,只剩下指尖的触感和丝线摩擦的细微声响。
幽蓝的屏幕上,弹幕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albeit多了几分凝重。
【林氏第18代女 林婉娘】:心静下来了就好。针线里头,自有乾坤。任他外界风雨,我自岿然不动。
【林氏第22代孙 林崇山】:对!练好本事才是硬道理!等丫头你神功大成,绣出惊世之作,看谁还敢来惹!
【林氏始祖 林窈】:百炼钢化绕指柔。煞气淬心,亦需静水温养。张弛有道,方是长久之计。
林未沉浸在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将手边一小堆乱线全部分理得丝丝分明、光滑顺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心神竟似凝练了一丝,先前公堂上耗损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她看着那些理顺的丝线,心中忽然一动。
她取出一小块素绢,穿上针,引上一股最普通的灰色丝线。这一次,她没有运用“幻雾”针法,也没有追求复杂的图案。只是依循着心中那份刚刚沉淀下来的“静”意,手腕轻动,针尖在绢面上勾勒起来。
她绣的是一滴将落未落的露珠,悬于虚空。
针法是最基础的套针,力道却控制得妙到毫巅。煞气极其微弱地蕴含其中,不再是为了营造特殊效果,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发丝线本身的光泽和韧性,让那灰色的露珠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饱满、几乎要滴落的质感。
简单,却极致。
当她落下最后一针时,窗外夕阳正好,余晖透过窗纸,落在那滴露珠上,竟反射出一点莹润剔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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