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伟自己也灌了一大口水,试图冲淡嘴里那可怕的味道,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有那么夸张吗?我觉得……还行吧?至少……熟了?”
“熟了?”林小满指着碗里一块边缘焦黑、中间半生不熟的西红柿,“哥,你告诉我这块西红柿,它哪里熟了?它还在向我展示它顽强的生命力!”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看着桌上那两碗几乎没怎么动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面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一丝丝生化武器泄漏的味道。
最终,林小满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她拿起筷子,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再次伸向那碗面。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她飞快地扒拉开那些颜色可疑的西红柿块和形态狰狞的蛋碎,只挑底下相对“安全”的、只是被酱油染色的面条,小口小口地、艰难地吞咽着,每吃一口都要灌一大口水,小脸皱得像只苦瓜。
林小伟看着妹妹那副“为了生存我豁出去了”的悲壮表情,再看看自己碗里同样难以下咽的东西,心里又酸又涩又有点好笑。他拿起筷子,也默默地、艰难地吃了起来。兄妹俩相对无言,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边的声音,和两人时不时被齁到或咸到的吸气声。
吃到一半,林小满忽然放下筷子,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林小伟正纳闷,只见她又蹬蹬蹬跑回来,手里拿着几张亮闪闪的贴纸——这次是粉色的、印着可爱小兔子的。
她走到林小伟的碗边,郑重其事地、小心翼翼地,把一张小兔子贴纸,“啪”地一下,贴在了碗沿上。
“哥,你看!”她指着那只憨态可掬的粉色兔子,表情严肃得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好多了?是不是感觉这碗面都变得……嗯……可爱了一点?至少没那么杀气腾腾了?”她试图用“可爱魔法”来对抗黑暗料理的恐怖气场。
林小伟看着碗沿上那只无辜的粉色兔子,再看看碗里那团依旧狰狞的面条,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击中了他。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白天送外卖的疲惫,面对昂贵裙子的惶恐,此刻都被这碗贴着小兔子贴纸的“生化武器”和妹妹那古灵精怪的“魔法”驱散了。
林小满被哥哥笑得莫名其妙,随即也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贴上去的小兔子,再看看那碗面,自己也觉得无比滑稽,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小小的客厅里,充满了兄妹俩无奈又心酸、却无比真实的笑声。那两碗难吃得要命的面条,似乎也因为这份笑声,沾染上了一点别样的味道。
“行了行了,”林小伟笑够了,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看着妹妹,“别糟蹋你的贴纸了。凑合吃点垫垫,哥给你热点牛奶。”
林小满点点头,虽然面条依旧难以下咽,但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她看着哥哥起身去热牛奶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碗沿上那只粉嘟嘟的小兔子,小声嘀咕:“哥,虽然你这面做得像投毒……但看在你给我热牛奶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啦!”
林小伟背对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着热牛奶,听到妹妹的嘀咕,嘴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牛奶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盖过了那碗“生化武器”的残余气味。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这个小而旧的房子里,灯光温暖,笑声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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