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这一桌的人,东边是个二百来斤的胖子,或许是太胖了,脑袋像个地球仪,这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隐约看到他摘下眼镜时,左眼黑瞳孔里有一片白,像白内障一样,表情很是凶神恶煞,或许他这是本身自带的一种感觉,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表哥:“这就是小刚的弟弟?”
“嗯。”表哥点头。
小刚是我亲大哥,也干刮大白有三、四年了,别看时间不长,但手艺强,因为表姐夫这里的活是外延,太危险,他恐高,就离开这里了,不过这里还留着他的传说,外号叫“降龙十八抹”。刮腻子很是快,队儿上没人能比得过他。你们会问,为什么我爸不让我去找我亲哥干活,那是因为我哥自从结婚后,就不正干了,而且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两口子跟我父母吵了好几场大架了,所以我不爱提他,我父母也不爱提他。
表哥义愤填膺地说:“小刚以前干多猛,自从结婚后,变了。”
那个二百来斤的胖子,叫王勇,他说:“嗯,以前的降龙十八抹啊,提起来没人不服的,啧啧啧……现在嘛,像个笑话。”
另一个打麻将的叫杨帆,长的很低,是表哥同村的发小,这家伙嘴也挺厉害:“别他娘的提他了,当着人弟弟说这个,也不怕人家红脸?”
我是有一点羞愧,可是表哥总该维护一下吧,可是他没有,因为我哥跟他也闹过别扭,这时当着我的面说这个,也是吐吐心中的闷气。更好似在提醒我,别学我哥,当个白眼狼。
当然他不是指我哥与我父母的关系,是指我哥在这里学会了刮大白,见活不好,工资又低,就去别的队儿上挣钱了。
其实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人往高处走,这本没有错,只是表哥觉得都是亲戚,我哥太市侩了。
我不想听他们唠叨了,我就问:“我睡哪里?”
表哥说:“就那个屋,看哪里有地儿,就挤挤吧。”
我知道没有选择环境的权利,只好回了刚才吃饭的屋,见有个地方空着一点,我就将被褥铺开来了。
其实有个窗户下面隔另搭着一个一人铺的床,只不过上面有人住了,如果我能睡那里,这就好了,可惜了,我不敢去争抢。
我这时,什么都没有,没有手机,没有书,就只能早点睡了,睡到半夜,被呼噜声吵醒了,睁眼一看,灯泡被拉灭了,屋里一片漆黑,到处都是呼噜声,犹如进了猪圈。
我内心有些憋闷,第一次走进这样的环境,无助感突生,旁边还有人往我这边挤,我感到更加恶心,我不习惯与人躺在一起,无论男人或者女人。
一个人躺在床上是习惯,若是突然身边有人了,反而有些恶心了,没办法,忍着吧。
第二天,北京下雨了。
下的好大。
屋里被一阵大笑声惊醒。
我睁开眼,正看到窗户下的那张床上,是昨晚那个二百多斤的王勇,他此时正趴在窗户那里看外面下雨。
他大笑道:“都甭睡了。”
屋里瞬间很多不满的声音响起。
“老勇的,你他妈的瞎鸡巴喊啥?”
大胖子王勇喜道:“下雨了。”
屋里瞬间所有人都打了鸡血:“哇靠!又能休息了。”
在这里讲一下,那些所谓的电视剧中,民工一听说有活干,并不是打了鸡血的拼命干,一个比一个干的猛,告诉你们吧,那都是演的,真正的民工每天一睁眼,都是死气沉沉的,对这一天都是唉声叹气的绝望,为什么,累啊,累成狗了,谁还能一边跑一边欢笑的去工地上卖力的干?告诉你吧,全是磨洋工的,能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
王勇兜上自己满是油漆的裤子,就来了精神,下了床就跑到昨晚打麻将那个屋去喊了,一边拍门,一边喊:“阴 道,阴 道,开门!”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拉子也很兴奋的起来了,一边套短袖一边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来,就能休息,老天真是爱我哈。”
我就问他:“刚才那人喊的是阴 道?”
拉子笑哈哈的说:“对啊。”
后来,听他们解释,一开始是喊“领导”来着,后来慢慢的开玩笑,就将“领导”喊成了“阴 道”。
这真是个恶趣味儿。
阴 道当然是指的表哥,他是代班的,表姐夫不在,他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领导。
我问:“那我表姐夫呢?该咋喊?”
拉子听到问话,不吭声了,脸也有些难堪。倒是杨帆大笑道:“你姐夫不得加个‘头’啊?我们背地里都喊‘阴道头’。”
拉子是表姐夫的外甥女婿,喊表姐夫舅舅,这可是亲外甥女婿,他可以开我表哥的玩笑,但不能开表姐夫的玩笑,我表姐夫有七个姐姐,拉子是表姐夫三姐家的女婿。
拉子见有人回答了,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快穿衣服,一会儿去吃早点,吃完了再睡。”
“哦。”我连忙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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