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清幽院内,时光在焦灼的等待与压抑的暗流中缓慢流逝。仓促结成的同盟,虽有了雏形,却如同初生的幼苗,在狂风骤雨的预言中飘摇不定。天师府高层的持重观望、各方势力难以协调的步伐、以及“净世教”那无孔不入、日渐猖獗的阴影,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次试图主动出击的念头。陈骏深知,继续这般被动防御、空谈利害,非但无法扭转危局,只会不断消磨本就不甚牢固的同盟根基,直至人心涣散,不攻自破。他必须找到机会,用一场无可辩驳的胜利,来证明“净世教”并非不可战胜的神话,来打破弥漫的悲观疑云,为这个脆弱的联盟注入一剂强心针,也让持重者看到行动的必要与希望。
转机,在看似绝望的沉寂中悄然显露痕迹。苏文清凭借家族残存的、一条极其隐秘且需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启用的信息渠道,终于冒险传回了一条语焉不详却至关重要的密报:约三日后,将有一支伪装成寻常商队的“净世教”精锐小队,押运一批被其内部称为“混沌祭品”的重要物资(情报模糊提及可能包含某种蕴含特殊阴性能量的矿石及“活体灵引”),取道龙虎山西北方向一条人迹罕至、地势险峻的古商道“隐翠峡”,秘密前往某处疑似进行仪式准备的据点。情报来源闪烁其词,可靠性存疑,且明确警告此举风险极高,可能涉及敌方核心机密,极易引来疯狂报复。然而,“隐翠峡”险要的地形利于设伏,且时间窗口短暂,不容错失。
陈骏闻讯,眼中精光一闪。机会与风险并存,但犹豫即是败亡。他立即秘密召集张彪、玄诚子、苏文清于清幽院静室,门窗紧闭,布下简易隔音结界。
“战机已现,不容有失!”陈骏开门见山,将密报内容及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张彪闻言,摩拳擦掌,战意昂扬,恨不得立刻点齐人马杀将过去。玄诚子却面露深深的忧虑,白眉紧锁:“福生无量天尊。此讯来源不明,虚实难辨。隐翠峡虽险,然亦是绝地,若乃敌人设下的诱饵,诱我精锐入彀,则后果不堪设想。再者,贸然出击,若不能尽全功,打草惊蛇,恐招致‘净世教’更猛烈的反扑,届时龙虎山恐成众矢之的。” 苏文清亦沉吟道:“文清亦有此虑。且我方力量分散,协调不易,仓促间能否组织起有效攻势?若伏击不成,反损兵折将,同盟根基动摇,大势去矣。”
室内气氛一时凝重。陈骏目光扫过众人,心知若不拿出足以说服众人的理由和周密计划,此议难成。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所虑,俱是实情。然,敌暗我明,敌动我静,若一味固守,终是坐以待毙。此战,关键不在歼敌多寡,而在‘验证’与‘破势’!”他顿了顿,继续道,“一要验证情报真伪,窥敌虚实;二要夺取其‘祭品’,断其爪牙,获其罪证;三要若能生擒活口,或可撬开缺口;四要,也是最要紧的——以此战果,向天下昭示,‘净世教’非是不可战胜之神怪,破其凶威,立我同盟之信!”
“然敌势诡异,如何能胜?”玄诚子追问。
“依仗有二,”陈骏伸出两指,“一为‘信息差’:我等知其根脚,晓其力量源于异界法则污染,性属阴寒死寂,而彼未必尽知我等虚实,尤其是我这‘弈’意之妙用。二为‘地利’与‘战法’:隐翠峡乃天赐伏击之所,我等不以力敌,而以智取,打一场不对称之战!”
他随即阐述了自己的作战构想:张彪挑选漕帮绝对可靠、精通山地作战、悍不畏死的三十名精锐,配备强弓硬弩、浸油渔网、石灰烟球等物,提前潜伏于峡谷两侧制高点及要害处,负责远程压制、制造混乱、截断退路。玄诚子则带领几位擅长阵法符箓的得力弟子,在峡谷入口及预设伏击圈外围,借助山石林木,布下“小迷踪阵”与“辟邪金光符”,旨在干扰敌人灵觉方向,削弱其邪术效果。苏文清坐镇后方安全处,利用其缜密心思统筹联络,并安排苏家死士在外围游弋警戒,防备援军或意外。而陈骏自己,则将与阿蛮、赵乾等核心战力,隐于伏击圈心脏地带,作为决定性的突击力量。此战核心中的核心,在于陈骏的“弈”意——他将提前潜入峡谷,以身合境,感知天地规则脉络,锁定最佳战机,并在战斗中,凭借对那股异种法则波动的超凡敏锐,精准定位敌方术士,预判其施法征兆,实施擒贼先擒王的精准打击!
计划周密,分工明确,尤其是陈骏对自身“弈”意作用的强调,让玄诚子等人眼中亮起一丝希望。经过一番激烈而审慎的讨论,最终方案确定:打!但遵循“快、准、狠、撤”四字诀,一击即中,夺取目标,即刻远扬,绝不恋战。
接下来两日,紧锣密鼓的秘密准备悄然展开。张彪亲自筛选人手,秘密调配装备;玄诚子带领弟子连夜绘制符箓,勘定阵眼;苏文清动用手头资源,尽可能核实情报细节,并安排接应退路。陈骏则闭门静修,将身心调整至最佳状态,反复推演“弈”意在复杂环境下的运用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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