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区弥漫着绝望与恐惧的气息。咳嗽声、呻吟声、孩童的啼哭声不绝于耳。许多人裸露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疱疹,有些甚至开始化脓,散发出恶臭。他们眼神涣散,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苏晚晚的出现,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这片绝望之地。她没有丝毫嫌弃和畏惧,径直走到一个病情最重、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者面前蹲下。
“老人家,别怕,让我看看。”她的声音透过面巾,依旧温和。
随行医官想要劝阻:“郡主,风险太大!还是让下官……”
“无妨。”苏晚晚抬手制止,她已经暗中运转《石魄诀》,一丝微不可察的石魄能量护住自身心脉和口鼻。她更信任自己结合了现代医学知识、《石魄经》奥义以及“梅魄”感应的判断。
她仔细检查老者的舌苔、眼睑、皮疹形态,同时伸出带着特制手套的手指,轻轻搭在老者枯瘦的手腕上。就在接触的瞬间,她掌心的“梅魄”印记微微一热,一股远比之前接触弘历时更加清晰、也更加阴寒的“病气”感应传来!
这感觉,与“梅煞”有几分相似,都带着一种侵蚀生机的阴毒特性,但更为暴烈、直接,少了“梅煞”那种诡谲的精神干扰。这确实是恶性天花(鬼痘)的特征,但其毒性似乎比寻常天花更强!
“立刻将病患按症状轻重分区!重症者居内,轻症及疑似者居外!”苏晚晚快速下令,“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无论兵士、医官还是流民家属,即刻用硫磺皂清洗暴露皮肤,更换衣物!已出现疱疹者,用我配制的‘清瘟拔毒散’外敷,内服‘扶正透疹汤’!未发病者,即刻接种牛痘!”
她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果断。随行医官和识字的兵士立刻行动起来,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运转。
苏晚晚亲自示范如何调配药物,如何为重症者清创敷药。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当看到那位重症老者在敷上药散、灌下汤药后,痛苦的呻吟声明显减轻,甚至昏昏睡去时,周围绝望的人群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
“有效!官爷的药有效!”有人哽咽着低呼。
黑脸大汉,名叫赵铁柱,此刻也彻底服气了。他噗通一声跪在苏晚晚面前,这个刚才还梗着脖子要抢粮的汉子,此刻泪流满面:“郡主!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郡主!求郡主救救我们,救救娃娃们……”
“起来。”苏晚晚虚扶一下,“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帮忙维持秩序,安抚大家,就是将功折罪。”
“是!是!”赵铁柱连忙爬起来,抹了把脸,转身就吼了起来,“都听见没有!按郡主说的做!谁再敢捣乱,我赵铁柱第一个不答应!”
流民们终于完全信服,配合度大大提高。
与此同时,张参将对那个煽动者(名叫侯三)的审讯也有了初步结果。
“郡主,”张参将脸色难看地汇报,“那侯三熬不住刑,招了。他确实是受人指使,对方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混在流民里,伺机煽动闹事,最好能抢走或烧掉部分药材,拖延我们行程。但他……他没见过指使者的真容,对方每次都蒙着脸,只在夜里见面,声音也刻意改变过。只说是……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吩咐的,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京城里的大人物!阻挠赈疫!
苏晚晚眼神冰冷。这手段,这风格,与“暗夜之眼”如出一辙!他们是想让甘肃疫情彻底失控,制造更大的动荡吗?还是……单纯为了针对她,让她此行失败,坐实她“不祥”的罪名,甚至让她死在混乱的疫情或流民手中?
好狠毒的连环计!
“看来,我们这一路,不会太平了。”苏晚晚对张参将道,“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和经过险要地段时。此人虽未招出主谋,但证明我们的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末将明白!”张参将肃然道。
接下来的两天,苏晚晚几乎不眠不休。她穿梭于病患区,亲自诊视重症,调整药方,指导接种。她将《石魄经》中记载的几种温和的“石魄导引术”简化后,教给病情稳定的患者,辅助他们固本培元,对抗病毒。效果出奇的好,一些轻症患者恢复速度明显加快。
而她自己在高强度的救治和持续的《石魄诀》修炼中,对石魄之力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她甚至尝试将一丝极细微的石魄能量融入药汤之中,给几位濒死的重症患者服用,竟然真的吊住了他们的一口气,为药物治疗争取了宝贵时间!
这种将超时代的力量与传统医术结合的做法,让她对医道的理解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第三天傍晚,大部分轻症患者的病情得到控制,不再出现新的重症病例。死亡的阴影虽然仍未完全散去,但希望已经牢牢占据了上风。
苏晚晚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看着下方井然有序的隔离区,炊烟袅袅,甚至传来了久违的、孩童不那么痛苦的嬉闹声。赵铁柱正带着几个恢复较好的青壮,帮着兵士分发粥食,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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