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她靠着梅树,喘息了片刻,待那阵眩晕过去,才再次看向他,目光沉静如水:“休书亦可。只要你肯写,我立刻就走。”
萧煜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薇薇,顺从、隐忍、甚至有些怯懦的她,此刻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挺直的脊梁,那平静眼神下的决绝,都让他感到陌生,以及一种失控的慌乱。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干巴巴地问。
沈薇薇转开脸,望向听雪堂那扇依旧紧闭的窗户,窗纸上,那个窈窕的身影正不安地走动着。她轻轻地说:“这里的雪太冷了,我不想再跪了。”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理会他脸上是何神情,凭借着一股意志力,支撑着几乎废掉的双腿,一步一挪,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属于她新婚主院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浸着冰水的、深深的印记。
红色的嫁衣下摆在雪地上拖曳,如同一道渐渐干涸的血痕。
萧煜站在原地,看着她蹒跚却笔直的背影,那句“我曾为你挡过三箭”的质问与提醒,她终是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有些恩情,说多了,就成了乞讨。
而她,沈薇薇,从此以后,再不乞求他萧煜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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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或许是沈薇薇那日的态度太过决绝,或许是萧煜那点微末的愧疚终于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他那位楚楚表妹在一旁“深明大义”的劝解,总之,当沈薇薇脱下华服,摘下钗环,只带着自己当初那点少得可怜的嫁妆,平静地在一式两份的和离书上按下手印时,萧煜只是沉着脸,没有再多说一句。
他只当她是一时意气用事,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离了侯府,又能去哪里?迟早要回来求他。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她吃够了苦头,低声下气回来哀求时,他该如何训诫她,再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已是莫大的恩典。
沈薇薇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那座曾让她以为是一生归宿、实则却是冰冷牢笼的宣武侯府。
马车在京城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一条幽静的巷子,停在一座看似普通、实则戒备森严的宅邸前。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儒雅,眼神却深邃锐利,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气息。见到沈薇薇下车,他快步上前,亲手搀扶,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心疼:“受委屈了,丫头。”
沈薇薇抬头,看着眼前之人,一直强撑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圈微微泛红,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义父,计划可以开始了。”
七日后。
宣武侯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今日是侯爷萧煜,迎娶他那位心心念念的表妹林楚楚为平妻的大喜日子。虽然因守孝期未满全礼,排场有所削减,但侯府依旧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萧煜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宾客们的恭贺声听在耳中,不知怎的,总让他想起七日前,那个同样穿着嫁衣,却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的孤绝身影。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傧相高亢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定了定神,伸手牵过身旁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林楚楚,柔荑在手,温软滑腻,心中那点不快才稍稍散去。
就在一对新人准备面向高堂行礼之际,侯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大的喧哗声,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嘹亮的乐声,那乐声喜庆昂扬,竟硬生生将侯府内的喜乐压了下去。
“怎么回事?”萧煜不悦地皱眉。
管家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侯、侯爷!外、外面……是、是摄政王的仪仗!”
“摄政王?”萧煜一怔。他与这位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皇叔公向来并无深交,今日他怎会突然驾临?还是这般大张旗鼓?
满堂宾客也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只见一行身着统一绛紫色服饰、气势精悍的侍卫鱼贯而入,迅速分立两侧,清出一条通道。紧接着,一群手执各种奢华仪仗的宫人缓步而入,其后是捧着无数珍宝锦盒的侍女,流水般涌入喜堂,那璀璨夺目的珠光宝气,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最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位内侍总管模样的人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明黄的绢帛,朗声宣道:
“摄政王殿下銮驾至此,迎娶王妃!闲杂人等,避让——”
声音落下,全场死寂。
摄政王……要在这里迎娶王妃?
萧煜心中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更宽阔的道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繁复隆重玄色金纹亲王吉服的摄政王。他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淡淡扫过全场,无人敢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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