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号战堡内部,刺耳的警报声已被死寂取代。应急光源在短暂的熄灭后,艰难地重新亮起,投射出惨淡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苍白如纸的脸。舰体各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和能量管道泄漏的嘶嘶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与熔毁元件的焦糊味。
方才那一道自黑暗空洞扩散出的无形涟漪,几乎将这座星枢最先进的战堡彻底摧毁。若非其结构融入了部分得自上古遗迹的强化技术,此刻早已化为宇宙尘埃。饶是如此,护盾系统完全崩溃,主引擎熄火,超过七成的子系统瘫痪,伤亡数字正在急速攀升。
舰桥内,星璇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指尖那枚灰色石子散发的温热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替她抵消了大部分涟漪的冲击。她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台,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汇报损伤情况!启动最高优先级修复程序!所有幸存人员,优先确保生命维持系统!”
“护盾……全毁!引擎离线!结构完整性下降至41%!伤亡……还在统计!”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但仍努力保持着职业素养。
玄玑子大师瘫坐在座椅上,嘴角溢血,手中的定规罗盘彻底碎裂,他望着那片重归死寂的黑暗空洞,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震撼:“规则抹除……竟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性的规则抹除……这……这根本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这是……降维打击……”
星璇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那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更根本的、将“有序存在”强行逆转为“无序虚无”的过程。归墟之力的本质,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而这一切,似乎只是那个空洞无意识的“呼吸”?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空洞。指尖石子的滚烫感并未消退,反而更加炽热,并且传递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呼唤”感?不再是单纯的指引,更像是一种跨越了生死界限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与牵引。
“林枫……”星璇下意识地握紧了石子,指甲几乎嵌入手心。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他还在!他就在那里面!而且,他需要她进去!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战栗,既是激动,也是恐惧。进入那里?连“启明星”号都无法承受其边缘的涟漪,她如何能踏入其核心?
“大长老!”玄玑子挣扎着起身,声音嘶哑,“我们必须立刻撤离!此地不可久留!下一次‘呼吸’何时到来无法预测,届时我们绝无幸理!至于探查……此事已远超我等能力范畴,需从长计议,甚至……需请动星盟沉睡的远古存在定夺!”
撤退是最理智的选择。星璇深知这一点。但指尖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唤”,以及心中那份对林枫下落近乎执念的牵挂,让她无法下达这个命令。
就在她内心激烈挣扎之际——
嗡……
那枚灰色石子,毫无征兆地脱离了她的掌心,悬浮在半空之中。其表面的温润光泽迅速褪去,变得如同最深邃的黑曜石,内部仿佛有星璇生灭的景象流转。紧接着,一道细微的、凝练到极致的灰黑色光束,自石子中射出,无视了战堡的舱壁,笔直地没入远方那片黑暗空洞之中!
仿佛……一座桥!一座由寂灭之力构筑的、连接她与空洞核心的桥梁!
与此同时,一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带着难以形容疲惫与焦急的意念,顺着这道光束,艰难地传递到了星璇的识海深处:
“……星……璇……”
“……时间……不多了……”
“……心核……将醒……非善……”
“……需……锚点……稳定……”
“……唯有……你……”
“……进来……”
是林枫的声音!虽然微弱扭曲,充满了杂音,但那独特的灵魂波动,星璇绝不会认错!
他真的还“活着”!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于那恐怖的归墟核心!而且,他似乎正在竭力对抗着什么(“心核将醒非善”),并且急需她的帮助(“需锚点稳定”,“唯有你”)!
“大长老?您怎么了?”副官注意到星璇的异常,只见她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剧烈变幻,仿佛正与什么无形之物交流。
玄玑子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看着那悬浮的石子和射出的寂灭光束,脸色骤变:“这是……同源共鸣?大长老!不可回应!那或许是陷阱!是归墟引诱生灵的诡计!”
星璇猛地抬头,眼中所有的犹豫与恐惧瞬间被决绝取代。她听到了林枫的呼唤,感受到了他的艰难与急切。无论那是真相还是陷阱,她都必须去!
“玄玑子大师,我意已决。”星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将循此桥,进入归墟核心。‘启明星’号由你暂代指挥,立刻组织撤离,退出遗骸区边缘待命。若我……一日未归,或核心发生异变,即刻将此地一切情报,最高加密,直传天枢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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