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挪动脚步,跨过门槛,走入那群村民无声的包围圈。晨光刺眼,却带着寒意,照在他们青灰色的、毫无生气的脸上,如同照射着一排排陈列馆里的蜡像。村长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肌肉走向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随着我的移动而微微转动。
没有言语,没有交流。他们自动分开一条窄路,让我走在中间。村长手持招魂幡在前,王老栓和李二一左一右几乎贴着我,其他村民沉默地跟在后面。队伍开始移动,朝着村尾的方向,朝着那座废弃已久的城隍庙。
脚下的泥路似乎格外粘稠,每一步都耗费巨大的力气。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比在奶奶屋里时更浓烈了些,仿佛是从道路两旁的泥土里,从那些破败的房屋缝隙中渗透出来的。我偷偷用余光打量两侧。
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熄灭的缚魂灯,在晨风中微微晃动,像一颗颗沉睡的、等待被唤醒的邪恶果实。偶尔有村民站在自家门口,或从窗口探出半张脸,无一例外,都是那种空洞麻木的眼神,静静地“目送”着我们这支诡异的送葬队伍。他们像是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在履行某种无声的仪式。
没有人哭泣,没有人交谈,只有沉默的脚步踏在泥土上的沙沙声,以及棺材被抬着行进时,发出的轻微而规律的“嘎吱”声。那声音摩擦着我的耳膜,让我想起昨夜棺盖被移开的声响。
我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怀里那本皮质册子硌在胸口,提醒着我刚刚得知的可怕真相。我不是奶奶的亲孙子,我是随着这盏缚魂灯来到这个村子的“异数”。整个黑水村早已被诅咒,村民的魂魄被禁锢在灯笼里,肉身沦为行尸走肉。而城隍庙,是这一切的关键,是册子里警告“不能去”的地方。
他们现在带我去那里,是想做什么?完成某种仪式?将我也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因为我不听警告,点燃了那盏灯?
恐惧像冰水一样浸透四肢,但我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清醒。不能慌,必须观察,必须找到生机。
队伍走出了村落聚居的区域,踏上一条荒草丛生、几乎被遗忘的小径。两旁的树木歪斜扭曲,枝桠像是干枯的鬼手,伸向灰蒙蒙的天空。越往前走,周围的光线似乎越发昏暗,空气也愈发阴冷,那股腐臭味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终于,穿过一片枯死的竹林,那座废弃的城隍庙出现在视野尽头。
它比我想象的更加破败。围墙大半坍塌,露出里面倾颓的主殿。瓦片碎落,椽子腐朽,野草和藤蔓疯狂地侵占着每一个角落。整座庙宇笼罩在一片不祥的阴影里,仿佛连阳光都刻意避开了这里。
而在庙宇后方不远处,就是黑水村的祖坟。歪歪斜斜的墓碑如同散乱的牙齿,点缀在荒芜的山坡上。
队伍在庙宇残破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村长转过身,那张僵硬的“笑脸”对着我,招魂幡无风自动了一下。
“阿祈……磕头……”他干涩地命令道,指向庙门的方向。
磕头?对着这座邪异的庙?
我僵在原地,没有动。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听从。
见我不动,村长空洞的眼神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波动,像是平静死水下的暗流。他没有再催促,而是将招魂幡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
紧接着,抬着棺材的四个村民——我认出是平时村里力气最大的几个——动作僵硬地将棺材放下,就放在庙门的正前方,那布满青苔和裂缝的石阶下。
然后,他们四人,连同村长,以及所有送葬的村民,齐刷刷地转向庙门,屈膝,弯腰,用一种极其标准、却又无比僵硬的姿势,朝着那黑洞洞的庙门深处,拜了下去。
不是寻常的祭拜,他们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
没有祈祷,没有诵经,只有这沉默而疯狂的磕头。
我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他们不是在祭拜,更像是在……赎罪?或者,是在向庙里的某种存在……献上敬畏?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洞开的庙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一股比外面更浓郁、更古老的阴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从庙内源源不断地涌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重复的磕头声中,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法忽视的“悉索”声,从庙门内的黑暗中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很多双脚在地上拖行,又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摩擦着地面。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片黑暗。
渐渐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庙门的黑暗中浮现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
它们走了出来。
是“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它们穿着更加古老、早已腐朽破烂的衣物,身体干瘪,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深褐色或是乌黑的颜色,如同被风干了的腊肉。它们的眼眶是空洞的,里面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和缚魂灯、和昨夜奶奶眼中一模一样的、幽幽燃烧的绿色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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