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静得能吃人。
不是那种空无一物的寂静,是那种……被什么东西细细嚼过,连骨渣都没吐,只剩下虚无的、胀满每一个角落的死寂。陈默站在雕花木门廊下,手里攥着那串铜匙,指尖冰凉。城市的热闹被层层叠叠的山峦和疯长的草木彻底隔断,这里只有风穿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和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陈旧灰尘混合着霉变的味道。
“便宜没好货,古人诚不欺我。”他低声自嘲,声音在过分宽敞的厅堂里撞出微弱的回音,反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租金低得离谱,中介语焉不详,只说是祖上传下的老宅,主家后人急于脱手。现在他信了。高耸的房梁隐在昏暗里,蛛网结成了灰蒙蒙的纱幔。家具倒是齐全,蒙着厚厚的白布,像一具具静待复活的尸首。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在从门缝漏进的惨淡天光中挣扎飞舞。
他拖着行李箱往里走,鞋底敲在冰凉的石砖上,每一步都踏碎令人心慌的寂静。得找点事做,驱散这让人头皮发麻的空洞。打扫,对,打扫。
水井在荒废的后院,打上来的水带着一股土腥气和刺骨的凉。抹布浸下去,再拧干,水色昏黄。他从最近的一间偏房开始,胡乱擦拭着积尘。家具的轮廓在白布下显出古怪的形状。
然后,他看到了它。
挂在墙面正中,用一块厚重的、墨绿色的绒布罩着,与周遭的格格不入透着一股刻意的遮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捏住绒布一角,猛地向下一拉。
尘埃噗地一声爆开,在光线中剧烈翻滚。
一面镜子。
极古旧的铜镜,镜身斑驳,边缘刻着繁复扭曲的、非人非兽的符文,中央的镜面却异样地光洁,幽幽地反射着室内的昏暗,像一只凝固的、窥伺了千年的独眼。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镜子邪门。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它本身的存在就透着不合理。
他凑近了些,手指下意识抚过那些冰冷的刻痕。
突然——
指尖猛地一痛!他缩回手,一滴血珠沁出,被镜缘某个尖锐的凸起刮破了。血珠滴落,正正砸在光洁的镜面上。
没有声音。
但那血珠,竟像是被镜面吞噬了一般,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默心头一跳,莫名的不安攫紧了他。他盯着那镜面,镜面映出他有些苍白失措的脸,映出他身后房间模糊的轮廓。
一切似乎没有变化。
他吁了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定是旅途劳顿,神经衰弱了。眼看窗外天色彻底沉入墨蓝,今夜只能暂且在此安顿。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草草吃了点干粮,在和主卧相隔最远的厢房铺开睡袋,几乎是瞬间就被沉重的疲惫拖入了昏睡。
不知睡了多久。
冷。
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把他从混沌中冻醒。
不是夜深的凉,是那种……能冻结血液、凝固呼吸的死寂之冷。房间里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偏偏有一种微弱的光源,在门外断续闪烁。
是那间偏房。
那面镜子在发光?
心跳如鼓擂。他不想去,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但某种无法言说的诡异牵引力,拉扯着他的神经。他像提线木偶般翻身爬起,赤着脚,一步一步挪向那间偏房。
门虚掩着,那幽寂的、青白色的光就是从门缝里漏出来的。
他轻轻推开门。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极深之处的嗡鸣震颤着他的耳膜。那面古镜悬在半空,缓缓自转,镜面泼洒出大片冰冷的青辉,将房间照得一片诡谲阴森。镜面不再反射现实,而是翻滚着浑浊的、灰雾般的物质。
他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冻住了,目光却死死被钉在镜子上。
镜子里,渐渐映出一个人影。
是他的倒影。脸色惨白,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缩紧。但是……在他影子的身后,几乎紧贴着他的后背,还有一个“东西”!
一团扭曲的、人形的黑影,轮廓不断蠕动变化,仿佛由最纯粹的恶意凝聚而成。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窟窿般的眼窝,深不见底,流淌着无尽的怨毒和饥饿。它像是正从陈默的影子里长出来,又像是无声无息地寄生在他背后多年!
镜中的陈默,眼神绝望。
那黑影的“手臂”——一段扭曲的阴影——缓缓抬起,搭在了镜中陈默的肩上。
与此同时,陈默感到自己真实的肩膀猛地一沉!刺骨的冰寒瞬间穿透皮肉,直抵灵魂,冻得他牙关格格作响。
镜面骤然清晰!
所有雾气敛去,那鬼影的面容无比清晰地呈现出来——干瘪、青黑、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一张狰狞到极致的鬼脸!它张开了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极其尖锐、饱含痛苦与贪婪的精神冲击,狠狠撞入陈默的脑海:
“替……身……”
“找……替……身……”
“不然……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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