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又被一种冰冷的外力强行牵引,缓慢而固执地抬高。五指不受控制地张开,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在抗议这违背意志的操控。我看不见那根线,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冰冷、粘腻、带着某种玩弄猎物的恶意。
对面,孙薇和永强的状况更糟。孙薇的脸上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她的右手正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起来,伸向自己的脖颈。永强则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全身肌肉紧绷对抗着,但他的左腿却一点一点地屈起,做出一个古怪的、仿佛要自行绊倒自己的动作。
镜子里,那无数破碎的倒影,在蛛网般的裂痕后保持着统一而惊悚的微笑,同步执行着这些缓慢而诡异的指令。裂纹深处,那些透明蠕动的触须兴奋地翻涌,变得更加清晰。
“不…不要…”孙薇看着自己逐渐掐向喉咙的手指,发出窒息般的哀鸣。
不能这样!
一股蛮横的求生欲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那冰冷的操控感。我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楚和腥甜的血味瞬间刺激了神经!
“砸了它!把所有镜子都砸了!”我嘶声吼道,借着那一瞬间夺回的控制权,猛地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身旁一个笨重的木质衣柜!
衣柜摇晃着,上面镶嵌的一面椭圆形试衣镜猛地一震。
镜中我那破碎的倒影一阵剧烈的晃动,微笑扭曲了一下。攫住我手臂的那股冰冷力量瞬间出现了一丝松动!
有效!
永强反应极快,他咆哮一声,趁着左腿控制减弱,猛地扑向床头柜,抓起上面的一个沉重的陶瓷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带玻璃框的装饰画!
“哐啷!”玻璃炸裂,碎片四溅。
孙薇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叫着闭眼扭头,将她刚才用来砸镜子的那个玻璃杯残余部分,胡乱地扔向房间里任何可能反光的表面——电视黑屏的屏幕、手机屏幕、甚至是指甲油的光亮瓶盖!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每破坏一处反光面,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操控力就减弱一分。当最后一片较大的镜面被永强用椅子腿疯狂捣碎后,那种四肢被无形丝线拉扯的感觉骤然消失了。
我们三人脱力地瘫倒在地,靠着床沿或墙壁,剧烈地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玻璃和陶瓷的碎片,映照着我们惊魂未定、惨白如纸的脸。
寂静重新降临,但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而是充斥着劫后余生的粗重呼吸和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它…它们走了吗?”孙薇蜷缩着,声音沙哑微弱,不敢抬头看任何地方。
“……不知道。”永强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镜渊鬼…只要还有碎片,只要还有能照出影子的东西…它就能躲着…”
他的话让我们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绷紧。我环顾四周,的确,地上无数玻璃碎片里,依然映出我们破碎的影子,虽然小,但依旧存在。
“不能待在这了!”我挣扎着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出去,找个开阔没玻璃的地方!”
我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逃离这片布满隐形陷阱的废墟。旅馆走廊的壁灯有着光滑的金属灯罩,我们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可能扭曲的倒影,一路冲下楼梯,跑出了旅馆大门。
外面的天色依旧灰蒙,但比旅馆内让人安心些许。我们站在街道中央,尽可能远离建筑物的窗户。
“陈响…陈响学长他…”孙薇带着哭音,望向旅馆。
“他…他现在不算‘活人’了…”永强苦涩地说,“镜渊鬼大概操控不了被缚魂灯控制的东西…”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攥住了我。陈响变成了那样,而我们被镜中鬼影和不知何时会再出现的患鬼逼迫得走投无路。
“必须想办法!”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转动,“缚魂灯是关键!一切都是从它被点燃开始的!奶奶的警告…地方志…永强,关于那盏灯,你还知道什么?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永强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老人说的也不多…就说那灯是挂在城隍爷座前,镇着阴阳路的…不能亮,亮了就说明‘门’松了,不好的东西就会跑过来…灯烧的是魂,拿着灯的人…会越来越不像人,会本能地去维持那个‘交界’的平衡…用各种方式…”
“维持平衡?”我捕捉到这个词。
“好像…好像是…灯亮了,阴阳交界就乱了,一些原本不该过来的东西会窥视这边…而一些这边的东西…也可能被拉过去…点灯的人…就成了守门的…或者说…看门的傀儡…”永强的话语支离破碎,都是从小听来的零碎传说。
“用各种方式?”我想起那杯喂给患鬼的酒,“比如,用酒安抚患鬼?患鬼也是‘不该过来’的东西?”
“患鬼…患鬼是这边生的…但怨气太重,也算‘阴’的东西…”永强试着解释,“灯亮了,它可能就更躁动…或者更容易被‘那边’的东西吸引…所以得喂它,让它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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