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顶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烛火在穿堂而过的阴风中疯狂摇曳,将阁主暗金袍服上那些扭曲的符文映照得如同活物般蠕动。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脸……终于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没有预想中的狰狞或枯槁。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五官甚至称得上端正,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古玉般的灰白,毫无血色。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两口枯井,眼白浑浊泛黄,瞳孔却是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里面仿佛旋转着两个微型的、吞噬光线的漩涡。一丝极淡的、与我左脸如出一辙的惨白,正悄然从他鬓角蔓延至颧骨,如同缓慢扩散的冰霜。
他手中那枚“引魂令”与我紧握的令牌遥相呼应,散发出更加强烈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共鸣,冰冷的死气如同实质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谢必安……”阁主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和嘲讽,“它最喜欢玩弄人心,尤其是……被仇恨和绝望浸透的心。”他那双漆黑的瞳孔缓缓转动,落在我那半张鬼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看来,它给你的‘报酬’,滋味不错?”
我瘫坐在冰冷粗糙的石阶尽头,像一滩正在融化的污雪。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肺叶里充斥着血腥和铁锈的味道。生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身体冰冷、沉重,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无形的冰针侵蚀、冻结。左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麻木,那属于谢必安的冰冷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正贪婪地蚕食着我残存的意识。唯有右手死死攥着那枚如同寒冰地狱核心的令牌,它冰冷的触感和强烈的指向,是支撑我这具残骸没有彻底散架的唯一力量。
“阁…主……”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我死死盯着他那双仿佛能吸走灵魂的漆黑眼睛,“我爹娘……《幽明录》……为什么?!”
“为什么?”阁主轻轻重复着,像是在品味一个有趣的词语。他缓步向前,暗金的袍袖拂过积满厚尘的地面,无声无息。手中的引魂令随着他的靠近,共鸣愈发剧烈,那股冰冷的死气压得我几乎窒息。
“林镇南……你的父亲。”他停在距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那双漆黑的漩涡之眼毫无波澜地俯视着我,“他是个天才,也是个蠢货。他以为……凭借一本从‘归墟之眼’里带出来的残篇,就能窥探幽冥的权柄?就能……逆天改命?”
归墟之眼?!这个陌生的名词像一道闪电劈入我混沌的意识。《幽明录》不是家传的古籍?它是从……某个地方带出来的?!
阁主似乎很满意我眼中的惊骇,那灰败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兴味。“他以为藏起来就没事了?那本书,是钥匙!是打开不该打开之门的钥匙!它的气息,就像黑夜里的灯塔,吸引着不该来的‘东西’……”他微微抬起握着引魂令的手,那灰白皮肤下的死气仿佛在流动,“也包括我们。葬阴阁……存在的意义,本就是收集、掌控……这些散落于阴阳缝隙的‘钥匙’和‘力量’,维持某种……脆弱的平衡。”
他俯下身,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凑得更近,冰冷的死气喷在我的脸上,几乎冻结了我的思维。“至于你娘……呵,不过是清除‘意外’时,顺手碾死的一只蚂蚁罢了。要怪,就怪你爹太贪心,也……太天真。”
“蚂蚁……”我喃喃地重复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捏碎!那被谢必安抽走的滔天恨意,在此刻,竟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空洞、更加绝望的悲恸所取代!支撑我走到现在的所有意义,在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轰然崩塌!原来……爹的守护,娘的牺牲,我的挣扎,我的复仇……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无足轻重的意外?我所有的痛苦和付出,都失去了指向的目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荒谬!
“呃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我再也抑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地面和阁主暗金色的袍角上,如同绽开的、绝望的彼岸花。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黑暗的深渊急速坠落。左脸那僵硬诡异的微笑,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阁主直起身,语气淡漠,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他不再看我,目光投向钟室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地面,手中那枚引魂令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
“你的价值……就在于你身上的‘引魂令’,和你这具被幽冥之力深度侵蚀、几乎等同于‘路引’的躯壳。”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既然谢必安把你送来了……那就物尽其用吧。用你最后这点残渣……帮我打开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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