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最上面一本线装册子,脆弱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呻吟。这不是正史,更像是地方野史与私人笔记的混杂。墨迹深浅不一,字迹也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他借着昏黄的灯光,逐字逐句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晦涩的文字。
“…将军骁勇,然性烈如火…麾下皆畏之如虎…”
“…粮秣不继,援兵久盼不至…疑有内鬼通敌…”
“…戊寅年秋,月晦之夜,蛮兵骤至,营寨火起…将军披甲死战…终力竭…”
读到这里,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战死沙场,似乎是一个武将寻常的归宿。但接下来的几行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然将军非死于敌手!亲随数人,利欲熏心,通敌卖主!趁将军重伤,以铁链缚之,塞其口,弃于…弃于…”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团深褐色的、形如泪痕的污渍彻底覆盖,墨迹和污渍纠缠在一起,完全无法辨认。污渍下方,是另一行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仿佛饱蘸血泪写下的字:
“叛者!赵氏子孙!其名刻于祠堂牌位!将军饮恨,魂不得安!吾等守墓,愧矣!愧矣!”
陈默的手指死死捏住发脆的纸页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赵氏子孙!祠堂牌位!这绝非巧合!那些在黑夜中神秘移位、最终端坐于宗祠台阶上的尸体…他们的姓氏!
“赵德贵…赵老栓…赵水生…孙老七…” 他默念着进村后听说的前几个死者的名字,孙老七?他脑中灵光一闪,翻开另一本破旧的村志族谱。泛黄的纸页上,清晰地记载着:孙氏,本为赵氏家仆,戊寅年战乱后,主家凋零,仆从孙氏一支因护祠有功,被允入宗祠偏位供奉…
“砰!” 陈默猛地合上族谱,胸口剧烈起伏。一股被巨大阴谋和百年积怨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攫住了他。所有死者,无一例外,祖上皆可追溯至那场背叛!那深夜里“哗啦”作响、让狗娃恐惧到骨髓里的铠甲声…铁片子刮石头的声音…像极了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行!
这根本不是尸变!这是一场跨越了漫长时光、冰冷而精准的复仇!来自百年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锁链加身、含恨而终的将军!他的怨灵,化作了僵尸,正在清算!清算那些刻在祠堂牌位上的叛徒血脉!下一个…会是谁?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凄厉的哭嚎声,如同钢针般穿透浓重的夜色和死寂,猛地刺入陈默的耳膜!
“爹啊——!!”
那声音饱含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惊恐,撕裂了村庄虚假的平静。方向,正是赵德贵家!
陈默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霍然起身,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头扎进门外浓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里。冰冷的雾气瞬间包裹了他,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腥腐臭。他辨不清方向,只能循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狂奔。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
赵德贵家的门大敞着,昏黄的油灯光从里面泻出,在门口投下一片摇晃的光斑。几个闻声赶来的村民挤在门口,脸上交织着同样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屋内,赵德贵的老伴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双手徒劳地伸向屋子中央。赵德贵的儿子,一个黝黑壮实的汉子,此刻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跪在地上,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屋子中央,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的被褥凌乱掀开。床边的泥地上,清晰地印着一双脚印——沾满湿泥、沉重的男人脚印。但这脚印的方向,不是通向门口,而是…直直地指向床铺后方那面斑驳的土墙!仿佛有人从床上下来,不是走向房门,而是…径直穿墙而过!
“爹…爹他…” 赵德贵的儿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彻底的崩溃,“刚才…刚才还躺在这儿…就一眨眼…就一眨眼啊!那脚…那脚印…” 他指着墙根下那对诡异的泥印,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陈默的血液几乎凝固。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张床铺。被单被掀开一角,露出下面铺着的干稻草。就在那凌乱的稻草间,几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稻草。
几片极其微小的、边缘不规则的暗红色碎片。质地像是…某种干燥凝固的血痂?他轻轻拈起一片,指尖传来一种奇特的、类似金属氧化物的粗粝感。凑近昏暗的油灯仔细辨认,那暗红之下,隐隐透出铁锈的底色。这绝不是新鲜血液!
“这是什么?” 陈默将碎片摊在掌心,声音低沉而紧绷。
赵德贵的儿子茫然地看了一眼,随即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目光,恐惧更深:“不…不知道…爹…爹指甲缝里…好像…好像也有…”
指甲缝!陈默脑中轰然炸响!第七具尸体——老孙头!被发现时,脖颈有深陷的指痕!当时抬棺的汉子说过,老孙头的指甲缝里,抠着一些“黑乎乎的铁锈渣子”!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赵德贵老伴:“老嫂子!德贵叔…他最近…身上可有伤?特别是…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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