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借着周围血钗幽暗的红光,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用粗糙红绳编织的同心结。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地上,被柳莺的血浸染了小半,显得格外刺眼。同心结?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冷血杀手身上?是任务目标的?还是……属于她自己的?
来不及细想,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恶意,毫无征兆地从酒窖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弥漫开来!那恶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我的骨髓。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那些闪烁的红光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一个女人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酒窖中响起。
那笑声极轻,带着一种慵懒的、仿佛欣赏完一出好戏的满足感,却又浸透了骨髓的阴寒,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我的耳膜,扎进我的脑髓!
“呵呵呵……”
笑声在空旷的酒窖里幽幽回荡,如同鬼魅的低语。
“真是……精彩的一夜啊……”那声音慵懒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又仿佛就在我耳边呢喃。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血雾化生,钗魂归位……新的姐妹,入我门来……”
新的姐妹?入我门来?柳莺?!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扭头,惊恐地看向柳莺消失的地方——那片暗红血雾早已散尽,只余下几根带血的发钗。但就在那冰冷的地面上,几缕极其稀薄、几乎肉眼难辨的淡红色雾气,正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朝着酒窖深处那无边的黑暗飘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最终消融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
那慵懒阴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愉悦的叹息,如同毒蛇吐信:“夜宴未央……下一个醉倒的客人,又在何处呢?”
那声音飘飘荡荡,带着一种捕猎者玩弄猎物般的残忍戏谑,清晰地穿透死寂的空气:“夜宴未央……下一个醉倒的客人,又在何处呢?”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凿进我因恐惧而麻痹的大脑。下一个客人?不!我绝不能成为下一个!那几缕飘向黑暗深处的、属于柳莺的淡红血雾,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我所有的求生本能。
逃!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压倒了所有疲惫和伤痛。我甚至不敢再看那黑暗深处一眼,手脚并用,爆发出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朝着记忆中酒窖出口的方向——那扇通往厨房的厚重木门——亡命扑去!
肩膀狠狠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门纹丝不动!该死!是外面锁死了?还是刚才的震动让门闩卡住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背后,那片无边的黑暗里,那慵懒阴寒的笑声似乎更加清晰了,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嘲弄。
不!一定有别的路!一定有!
我的目光在极度恐慌中疯狂扫视着周围。借着那些散落在地上、插在酒桶上、如同鬼眼般幽幽闪烁的血钗红光,我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巨大橡木酒桶,看到了布满灰尘的蛛网,看到了冰冷潮湿的石壁……突然,我的视线在靠近地面的一处墙角猛地顿住!
那里,一个巨大的、半人高的空酒桶被随意地堆放在墙角。而在酒桶后方,紧贴着石壁的地方,似乎有一块石板的边缘……不太一样!它比周围的石板颜色更深,缝隙似乎也更宽一些?更重要的是,我似乎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水腥气的冷风,正从那个方向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密道!或者……排水口?!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乍现的火星!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用力推开那个沉重的空酒桶。沉重的木桶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在死寂的酒窖里如同惊雷。
酒桶被挪开,露出了后面石壁上那个被遮蔽的洞口。那果然不是一块完整的石板!它大约两尺见方,边缘粗糙,像是一块被草草封堵的石块。缝隙里透出的冷风和潮湿的水汽更加明显了!
就是它!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全身的力气。我扑到石块前,手指抠进冰冷的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扒!石块沉重无比,边缘粗糙,手指瞬间就被磨破,鲜血渗出,火辣辣地疼。但我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推开它!推开它!
“呵……顽强的虫子……”那慵懒阴寒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仿佛我的挣扎引起了“她”一点点的兴趣。这更让我毛骨悚然!背后的黑暗深处,仿佛有无形的目光锁定了我,冰冷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过来。
“给我——开啊!”我嘶吼着,指甲在坚硬的石头上崩裂,鲜血染红了石块的边缘。终于,在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沉重的石块被我硬生生向外扒开了一条半尺宽的缝隙!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水汽混合着阴冷刺骨的寒风,猛地从缝隙里扑面灌入!那气味像是腐烂了千百年的淤泥和死水,瞬间冲得我一阵眩晕。缝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浓稠如墨的黑暗,只有隐约的、哗啦啦的水流声从下方传来,空洞而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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