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也看清了照片,她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瞬间涌上泪水。警局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三年前,江枫唯一的女儿江小薇,死于一种极其罕见且凶险的儿童骨癌。病魔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吞噬了那个曾经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女孩。江枫请了长假,再回来时,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更加……冰冷。
“三年前……”江枫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低沉、沙哑,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间艰难地挤出,“小薇……最后那几个月……很疼。吗啡的效果越来越差……她整夜整夜地哭……哭到嗓子都哑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儿。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那么亮,那么爱笑的眼睛……里面全是痛苦……全是哀求……她拉着我的手,那么小的手……力气却大得惊人……她说,‘爸爸……疼……帮我……’”
江枫的声音哽住了,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起伏了一下,又强行压了下去。他放在桌面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法医……我能解剖死亡,却救不了我的女儿……我只能……只能在她最后……在她终于解脱之后……”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破碎感,“……亲手,一针一针地……缝合她身上那些……被病痛和检查……留下的……伤痕。让她……看起来完整一点……安宁一点……”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林寒和苏晚僵立在原地,如同两尊被冰封的雕塑,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感攫住了他们。
“那些女人……”江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深潭,“她们……和小薇不一样,但又一样。”
他终于将目光转向林寒和苏晚,那双曾经锐利、冷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疯狂与极端悲悯的浑浊暗流。
“第一个……长期被丈夫家暴,肋骨断过三根,内脏出血……报过三次警,最后都撤诉了……她活着,每天都在恐惧里煎熬,像惊弓之鸟……”江枫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锥凿击,“第二个……重度抑郁症,手腕上……有十七道旧伤疤……最新的那道,就在出事前一周……她的日记本里……写满了‘想消失’……第三个……”他的目光扫过林寒,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你查过她的医疗记录吗?晚期宫颈癌……已经扩散了……疼痛……无休无止的疼痛……化疗让她生不如死……丈夫卷走了所有钱……跟别的女人跑了……她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等死……”
江枫微微前倾身体,双手撑在桌面上,支撑着他仿佛随时会倒下的重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扭曲的笃定:
“她们活着,就是地狱。每一分,每一秒。她们没有希望,只有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就像小薇最后那样……”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圣徒殉道般的奇异光芒,“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们眼睛里和小薇一样的痛苦……一样的……哀求……”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林寒,那眼神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是在杀人,林警官。”他的嘴角甚至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怪异、冰冷的微笑,“我是在……解脱她们。”
“就像三年前,我亲手缝合我的小薇一样。我只是……帮她们结束痛苦,让她们……获得永恒的安宁。那支花……”他的目光飘向那张压在照片上的干枯曼陀沙华,“是引路的花。引她们离开这无边苦海,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花叶永不相见……生与死……也该彻底分离。”
审讯室的顶灯惨白冰冷,像一块巨大的冰坨悬在头顶,将方寸之地照得纤毫毕现,也照得人心底的寒意无处遁形。空气凝滞,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江枫坐在冰冷的金属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身前。那副象征着程序正义的金属镣铐,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他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那圈冰冷的金属上,久久没有移动。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彻底燃烧殆尽后的、深不见底的灰烬般的疲惫。仿佛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情感,都在那个办公室里,在那张小小的照片前,被彻底抽空了。
单向玻璃墙的另一边,林寒和苏晚沉默地站着。林寒的指间夹着一支烟,烟灰积了长长的一截,却忘了弹掉。他的目光穿透玻璃,死死钉在江枫身上,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震惊、愤怒、难以言喻的悲哀,还有一丝……被颠覆认知后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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