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像冰冷的鞭子,抽在唐七心上,让她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血色尽失。但奇异的是,在强烈的屈辱感和被彻底否定的冲击之后,看着屏幕上那焕然一新、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的文字,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刺痛感的明悟,也开始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艰难地萌芽。
他说的……或许是对的。她过去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瞬间迸发的灵感和不受约束的情绪宣泄,她沉醉于编织华美的辞藻和跌宕的情节,却从未真正沉下心来,像工匠打磨器物般,去仔细构建一个经得起反复推敲的、拥有坚实骨架和血肉的世界。所谓的“灵感”与“天赋”,不过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空中楼阁。
而刚才,她亲眼见证了,如何用最朴素的“真实”作为材料,以严谨的“逻辑”作为框架,点化出足以撼动人心的、坚实的文字力量。
“我……”唐七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所有的借口在眼前这对比鲜明的实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陈玄却不再给她组织语言的时间,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二十四小时,还剩多少?”
唐七下意识地跟随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不到十小时。”
“那么,”陈玄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边缘如同融入空气的水彩,声音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时间,不多了。”
在他完全消散前,那清冷的声音如同最后通牒,清晰地烙印在唐七的耳中:
“记住,我要的不是华丽辞藻的堆砌,而是能够承载世界的基石。若时限到了,你依旧交不出像样的东西,你失去的,将远比你想象得更多。”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重归死寂。
唐七彻底瘫软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手脚冰凉。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这一次,恐惧之中,却混合了一丝被强行撕开伪装、直视自身贫瘠后的战栗,以及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后,反而从绝望深处滋生出的、微弱却尖锐的决心。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屏幕,看着那段被“改造”过的、焕发着生机的文字。那不再是她笔下冰冷苍白的符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段沉甸甸的、充满细节与温度的人生。
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陈玄来时,那微红的眼眶和瞬间的恍惚。
连那样一个看似超越了一切情感、掌控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存在,似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牵绊与柔软的瞬间。那自己呢?自己这个被对方评价为“根基不稳”的造物主,难道连构建一个真实、自洽的故事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吗?
她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冰凉的手撑住桌面,强迫自己坐直。然后,她抬起依旧在微微发抖的双手,坚定地、重重地放在了键盘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搜肠刮肚地想那些天花乱坠的设定,没有去刻意追求所谓的“戏剧冲突”和“阅读爽感”。她闭上眼睛,摒弃所有杂念,努力在记忆的深处打捞,搜寻那些真实的、曾经真切触动过她、留下深刻印记的人和事,搜寻那些被忽略的、却蕴含着生活本质的细节。
指尖落下,敲下的第一个词,是“外婆”。
她开始写外婆在昏黄灯泡下,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为她缝补书包的样子;写那根在布满老年斑的手指间娴熟穿梭的银针,如何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写棉线拉过厚实帆布时,发出的那种细微而坚韧的“沙沙”声,如同夜的絮语……
字迹依旧生涩,速度依旧缓慢,甚至比之前更加艰难。
但这一次,指尖流淌出的文字,似乎带上了不一样的重量。一种源于真实生活的、朴素的质感,开始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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