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电脑屏幕上,光标在空白的文档开头无情地闪烁,像极了她的心跳,急促而紊乱。她尝试着按照那种新的“逻辑直觉”去构思,但大脑像是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每一个灵感的火花刚一冒头,就被冰冷的“合理性”审查掐灭。她烦躁地抓乱了头发,将又一张写满又划掉的稿纸狠狠揉成一团,扔向早已堆成小山的纸篓,却因为手抖而砸偏了,纸团滚落到沙发旁边。
就在她绝望地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惩罚”时,空气中泛起了熟悉的、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来了。
唐七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身体紧绷,目光惊恐地投向沙发的位置。
陈玄的身影在那里由虚化实,依旧是那身素白长袍,依旧是不染尘埃的超凡气度。
然而,这一次,唐七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
他的眼眶……是微微泛红的。
虽然极其细微,那层常伴其身的冷冽微光也似乎起到了些许遮掩作用,但唐七作为一个常年观察细节、揣摩人物的写作者,对人类的情绪痕迹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她清晰地看到了那抹未完全消退的淡红,以及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残留着一丝极力压抑后仍泄露出的、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恍惚,甚至是一闪而过的……湿润痕迹。
他站在那里,没有立刻说话,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未完全抽离的情绪里,周身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竟比往常淡薄了几分。
这个发现让唐七的恐惧中,莫名掺杂进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好奇。这样一个挥手间能修改现实、撕裂空间,视规则如无物的存在,也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陈玄很快察觉到了唐七过于直白的、带着探究意味的注视。他微微蹙眉,侧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周身那丝微弱的人性痕迹便迅速消退,重新被那种非人的平静与冰冷覆盖,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破绽只是唐七的幻觉。
但那一瞥,已经足够在唐七心中掀起巨浪。
“看够了?”陈玄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若仔细分辨,似乎比平时更低沉沙哑一分。
唐七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感觉自己窥见了不该看的秘密,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陈玄没有立刻追究她的冒犯,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书桌,以及电脑屏幕上那可怜巴巴的、反复删改却依旧进展寥寥的文档。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不达标的作品,更像是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学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看来,‘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对你而言,依旧如同天书。”他淡淡地说,语气平铺直叙,却比任何斥责都让唐七感到无地自容。
唐七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愧,夹杂着不甘和委屈:“我……我试了!我真的试了!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戴着最沉重的镣铐跳舞,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感觉僵硬、虚假,失去了所有灵气!我做不到!”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最后几个字。
“镣铐?”陈玄轻轻重复这个词,似乎觉得有些意思。他缓步走到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掠过那些被绝望揉皱的稿纸,最终悬停在那台笔记本电脑上方,并未接触。“你以为,我给予你的是束缚?”
他的指尖有微光流转。
“我给你的,是尺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是让你丈量你笔下世界的边界,审视其内在的肌理与逻辑。你过去所谓的‘创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唐七,带着一丝冷冽的审视,“不过是蒙着眼睛在悬崖边奔跑,自以为追逐着自由与灵感,实则脚下虚空,随时可能坠入荒谬的深渊。”
随着他的话语,屏幕上那几行干瘪、生硬,试图描述修鞋匠却毫无生气的文字,开始如同被投入清水的墨迹般,荡漾、分解,然后以一种玄妙的轨迹重新组合、凝聚。唐七惊恐又着迷地看着,文字本身没有增加太多,但每一个词的重量、每一处细节的选取、句子间的节奏与呼吸,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种沉甸甸的、带着生活包浆与岁月温度的真实感,透过冰冷的屏幕,扑面而来。仿佛那个沉默的、与线和锥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修鞋匠,就坐在眼前,他指缝里的污渍,他专注时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手中那把被磨得光滑的锤子与皮革接触时发出的独特声响……都拥有了可触可感的生命。
这不是凭空创造的神迹,更像是一种点石成金般的提炼,将矿石中蕴含的金子,以最纯粹、最本质的方式呈现出来。
“真实,不等于琐碎的记录。逻辑,不等于死板的教条。”陈玄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脸色苍白的唐七身上,那丝因之前未知际遇而产生的微弱波澜已彻底平息,只剩下纯粹的、近乎冷酷的审视,“是你自身认知的贫瘠与思维的惰性,让你将指引路径的尺规,视作了禁锢手脚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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