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竹林夜授已过去三日。
连月楼表面依旧如深潭般沉寂,按着它固有的、冷酷的秩序运转。但细微的变化,如同水底暗涌,正在不易察觉地发生。
沈萧练剑的时间更长了。他几乎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休息,将自己沉浸在“影”字诀的新境界中。沉落那夜的点拨如同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门,门后是更为广阔却也更为崎岖的武学天地。他天赋极高,悟性绝佳,一旦得窥门径,进境可谓一日千里。
他对内力的掌控变得更为精妙流转,不再一味追求刚猛霸道,而是尝试理解“如溪流漫过青石”般的绵长与渗透。出剑时,那凄厉的破空声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低沉、更难以捉摸的嗡鸣,剑影变幻间,确实多了几分缥缈难测的意味。
几位偶尔旁观他练剑的堂主暗暗心惊,少主的剑法似乎脱胎换骨,愈发深不可测,身上那股迫人的锐气也内敛了许多,却更令人感到危险。
然而,剑法的精进并未让沈萧内心的困惑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他越是体会到这新境界的玄妙,就越是无法理解义父过往的教导。为何要将如此精深的剑理隐藏至今?若非自己心生怀疑,又恰逢义父此次闭关后似乎有些“不同”,他是否永远都无法触及《孤影》真正的精髓?
那夜竹林里义父苍白的面色、离去时单薄的背影,以及那句“活下去,本身就需要先学会杀人”的沉重话语,如同鬼魅般时常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在他心底蔓延。他需要答案。而突破口,或许就在药长老那边。
这一日,沈萧练剑至午後,并未如常去处理楼中事务,而是径直朝着楼宇深处、药长老所在的“百草轩”走去。他步履沉稳,面色平静,唯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着一丝紧绷。
百草轩位于连月楼后山一处僻静山谷,终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其间混杂着一些古怪的、难以辨别的气味。此处守卫森严,等闲不得入内。
见到少主前来,守卫略一迟疑,还是恭敬放行。沈萧在楼中地位特殊,虽无明确职司,但谁都知他极得楼主“看重”(无论这看重意味着什么)。
药长老是个干瘦矮小的老头,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锐利,此刻正埋首于一座半人高的紫铜药鼎前,小心翼翼地调控着鼎下的火势。鼎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一种极其苦涩又带着一丝腥甜的气味。
“药长老。”沈萧出声。
药长老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见是沈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连忙起身行礼:“少主怎么有空到老夫这污秽之地来了?”
“随意走走。”沈萧目光扫过那尊药鼎,以及周围架子上琳琅满目、许多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药材,“长老这是在炼制何药?气味如此……特别。”
药长老干笑两声,下意识地用身体稍稍挡住了药鼎:“没什么,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普通丸药,给楼中一些受伤的弟兄们用的。”
“哦?”沈萧走近几步,那苦涩腥甜的气味更浓了,他注意到药鼎旁的石台上,放着几味极其珍稀、甚至堪称剧毒的药材,绝非普通伤药所用。其中一味“鬼面菇”,更是只生长于极阴绝地,传闻能惑乱心神,亦可……压制某些阴毒之物。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面上却不露分毫:“长老辛苦了。义父近日闭关结束,气色似乎仍有些欠佳,可是旧疾未愈?还需长老多费心调理。”
药长老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眼神闪烁:“楼主洪福齐天,修为深湛,些许小恙,不妨事,不妨事……调养几日便好。”
“是吗?”沈萧语气平淡,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药长老身上,“我前几日似乎听闻,长老每次在义父闭关后,都会送去一种特制的‘安神汤’?想必功效非凡。”
药长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额角渗出细汗:“少、少主听谁胡说的?不过是些宁心静气的寻常汤药罢了,楼主事务繁忙,偶尔难以安眠……”
“寻常汤药?”沈萧打断他,声音微冷,“需要用到‘蚀心草’和‘幻梦花’的根茎?这两味药,似乎都与‘宁心静气’扯不上关系,反倒像是用于镇压更为剧烈的东西。”他缓缓报出的,正是那日吓瘫了下属的童子醉后失言提到的两味主药!
药长老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几乎站立不稳:“少主!您、您是从何处……”
“我从何处得知并不重要。”沈萧逼近一步,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压迫,“重要的是,义父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用到这些近乎毒物的药材来‘安抚’?那所谓的‘安神汤’,究竟是治病的药,还是……毒?”
最后那个“毒”字,他咬得极重,如同冰锥刺入药长老的心口。
药长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少主明鉴!老夫万万不敢毒害楼主!那、那汤药确是楼主亲自要求的方子,用以……用以压制……压制……”他似乎极度恐惧,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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