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村,深藏于群山褶皱之中,偏僻得仿佛被时光遗忘。低矮的土屋零星散落,袅袅炊烟是这里唯一的生气。村东头最破旧的那间茅屋前,此刻却被一群身着便服、气息冷肃的精壮汉子无声地围住,隔绝了所有好奇的视线。村民们远远躲着,大气不敢出,只敢用敬畏又恐惧的目光偷偷瞄向那个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踉跄着冲进茅屋的男人。
任余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掩盖的血腥气。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迫地扫视着。
角落里,一张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蜷缩着一个瘦得脱了形的人影。
那人身上盖着一床打着无数补丁、却洗得发白的粗布薄被,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上布满了狰狞交错的擦伤和淤青,有些地方结了深褐色的痂,有些地方还透着粉红的新肉。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干裂的嘴唇和尖削的下巴。他紧闭着眼,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沉在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里。
是他!
即使面目全非,即使瘦骨嶙峋,任余也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轮廓,那单薄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肩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心痛和灭顶恐惧的洪流瞬间将他淹没!他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只能死死扶住粗糙的门框才稳住身形。
“安……安落……” 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试探和恐惧,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幻影。
炕边,一个老实巴交、皮肤黝黑的猎户搓着手,紧张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气势骇人的贵人,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他……他一直没醒透,前日睁了睁眼,又昏过去了……烧得厉害……俺、俺婆娘用土方子熬了药……”
任余根本没听清猎户在说什么。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炕上那人身上。他一步步,如同踩在刀尖上,挪到炕边,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背负着千钧巨石。他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厉害,想要去触碰那张布满伤痕的脸,想要确认这不是又一个绝望的梦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皮肤的刹那——
炕上的人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曾经或许有过骄纵,有过惊惶,有过茫然……但此刻,那双深黑的眸子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如同最原始野兽般的恐惧!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大小,倒映出任余那张因激动和痛苦而扭曲的脸!
“啊——!别过来!别碰我——!”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骤然爆发!安落(落羽)如同受惊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后蜷缩,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身体剧烈地颤抖,带动着身下的干草哗哗作响!他死死盯着任余,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怖,仿佛看到了地狱爬出的恶鬼!
“安落!是我!是……” 任余心如刀绞,急切地想安抚,想靠近。
“滚开!魔鬼!你是魔鬼!你推我下去!你想杀我!滚开——!” 安落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刺耳,语无伦次,充满了崩溃的绝望。他抓起身边能抓到的一切——一个破陶碗,一把干草,疯狂地朝任余砸去!陶碗砸在任余脚边,碎裂开来,碎片溅起。
任余如同被钉在了原地,那些碎裂的陶片仿佛扎进了他的心脏,疼得他无法呼吸。他看着安落那双只剩下纯粹恐惧的眼睛,听着那声声泣血的控诉,三个月来苦苦支撑的悔恨和痛苦瞬间决堤!巨大的愧疚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对不起……安落……对不起……” 他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泥地上!这个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东厂提督,此刻卑微地匍匐在土炕前,额头抵着肮脏的地面,肩膀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哽咽而剧烈地耸动着,泣不成声。
“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是我被恨蒙了心……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我厌弃。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地上的尘土,在他脸上冲刷出狼狈的痕迹。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到安落面前,只为求得一丝原谅。
然而,炕上的安落只是更加惊恐地向后缩去,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眼神空洞又充满惊惧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忏悔的任余,仿佛在看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可怕的怪物。任余的眼泪,他的忏悔,他的痛苦,在安落此刻被恐惧彻底摧毁的精神世界里,激不起任何波澜,反而加剧了他的恐慌和抗拒。
“走开……走开……别过来……” 安落抱着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发出如同幼兽呜咽般的、断断续续的啜泣,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充满了无助和绝望的自我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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