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片场的气氛,降至冰点。
顾淮舟彻底将自己活成了一台精密的表演机器。剧本上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走位标记、甚至王导随口提过的细微情绪处理,都被他拆解、吸收、完美复刻在镜头前。他不再需要落羽那一声“收”的提点,自己就能在导演喊“Cut”的瞬间,将满身的悲恸或癫狂收敛得干干净净,恢复成一潭无波死水。他对落羽的称呼,也从偶尔失口的“你”,彻底退回了毕恭毕敬的“沈少”,每一个音节都淬着疏离的寒冰。
落羽坐在他专属的导演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目光沉沉地锁在监视器里那个游刃有余的身影上。顾淮舟越是完美无瑕,越是公事公办,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就越发炽烈,如同被强行压入地底的岩浆,翻滚着寻找爆发的出口。
「宿主,目标情绪状态:高度压抑,自我封闭。信任度维持50%低位。黑化值…奇怪,没升也没降。」小笼包的声音带着困惑。
落羽冷笑。压抑?封闭?他倒要看看,这层冰壳能有多硬。
“王导,”落羽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嘈杂的片场瞬间安静几分,“这场‘名伶诀别爱人’的戏,情感层次是不是太平了?”
王导一愣,凑近监视器回放:“沈少的意思是?”
“恨不够深,痛不够彻。”落羽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直直射向刚结束一场激烈独角戏、正站在场边喝水的顾淮舟,“顾老师,你觉得呢?你刚才的表演,有让观众感受到那种被至爱背叛、信仰崩塌后,恨不得噬其骨血的极致痛苦吗?”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听出了落羽话里刻意的刁难。刚才那场戏,顾淮舟的表演堪称教科书级别,连王导都私下赞不绝口。
顾淮舟握着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缓缓放下水瓶,转身面向落羽,脸上没有任何被质疑的难堪或愤怒,只有一片沉静的漠然。他微微颔首,姿态恭敬:“沈少批评得是。是我理解不够深刻。请王导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调整。”
他的顺从,像一记软绵绵的拳头,打在了落羽蓄满力的壁垒上,反而让那股无处发泄的烦躁更加汹涌。
“很好。”落羽扯了扯嘴角,笑容毫无温度,“那就再来一条。记住,我要看到你的‘恨’和‘痛’,刻骨铭心的那种。
重拍开始。
灯光重新聚焦,镜头对准。顾淮舟站在布景中央,那是名伶得知爱人为了前途将她献给军阀的书房。他背对着镜头,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当镜头推近他的脸时,连见惯风浪的王导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不再是技巧性的悲恸,而是翻涌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漩涡!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成灰烬!那不是对戏中爱人的恨,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找不到出口的自我毁灭倾向!他猛地抓起桌上象征定情信物的玉簪,狠狠掼在地上!碎裂声刺破耳膜!接着,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嘶吼,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蜷缩、痉挛!
“Cut!”王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过!太…太好了!”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种震撼,仿佛顾淮舟真的在经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镜头一关,顾淮舟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痕。他死死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还陷在那股毁灭性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助理慌忙想上前搀扶,却被一道更快的身影推开。
落羽几步跨到顾淮舟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他冰冷颤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将顾淮舟包裹。
“看着我!”落羽的声音低沉而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顾淮舟被迫睁开眼,那双刚刚还盛满毁灭之火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空洞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试图挣脱落羽的手,却徒劳无功。
“这就是你要的‘恨’和‘痛’?”顾淮舟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自嘲的凄然,“沈少满意了吗?” 他不再掩饰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疲惫和脆弱,像一件被过度使用的、濒临破碎的瓷器。
落羽的心脏像是被那眼神狠狠刺了一下。他想要的是顾淮舟失控,想要撕开他那层冰冷的伪装,却没想到撕开后露出的,是这样一片鲜血淋漓的荒芜。他看到了,那刻骨的“恨”与“痛”,并非源于戏中人,而是源于他自己强加于顾淮舟身上的冰冷桎梏和这场无妄的“误会”。
“你……”落羽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第一次感到词穷。烦躁被一种更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取代。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悦耳、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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