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风沉默地站在暖阁中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暖意包裹着他,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让他感觉更加无所适从。身上的新棉袄在暖阁里显得过于厚重,隐隐有些发闷。他垂着眼,看着脚下干净柔软的绒毯,又看看自己沾满泥污的、露在过长棉袄下摆外的破旧布鞋。巨大的反差让他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很快,一个健仆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进来,另一个捧着一套素净但干净柔软的细棉布里衣裤。
“少爷,水来了。衣服也拿来了。”健仆恭敬地将东西放在暖阁角落的矮几上。
落羽从软枕里抬起小半张脸,眼睛都没全睁开,懒洋洋地挥了挥小手:“给他。让他自己弄干净。” 说完,又把脸埋了回去,像是累极了要补觉。
柳言风看着那盆冒着白气的热水,又看看那叠干净柔软的新衣服。巨大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物件一样被清洗、被更换……这感觉比在柴房挨冻更让他难以忍受。他小小的拳头在宽大的袖子里悄悄握紧。
健仆见柳言风站着不动,皱了皱眉,似乎想上前帮忙,或者呵斥。
就在这时,暖榻上的落羽像是想起什么,又懒洋洋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清晰地传了过来:“都出去…吵死了…让他自己弄…谁也不许偷看…不然…不然本少爷扣你们月钱…”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球,只露出一撮乱翘的头发。
两个健仆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小少爷这脾气…他们不敢再多留,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暖阁的门。
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暖榻上落羽那均匀细小的呼吸声(装的)。
柳言风紧绷的身体,在门关上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他抬起眼,看向暖榻上那个裹成球的“小少爷”,深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
他沉默地走到角落的矮几旁。看着那盆清澈的热水,水面还飘散着丝丝白气。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水面,那久违的、令人舒适的暖意让他指尖微微一颤。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谨慎,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簇新、却如同枷锁般的靛蓝棉袄。
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动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褪下沾满血污、汗渍和尘土的破烂旧衣,露出底下遍布青紫、鞭痕累累的瘦小身躯。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
他拿起盆边搭着的干净布巾,浸入温热的水中,拧干。温热的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过冰冷的皮肤,带下污垢,也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和奇异的舒缓。他擦得很慢,很仔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和隐忍的痛楚。
暖榻上,落羽“睡”得正香。只是在他指缝间,那双属于孩童的眼睛,正冷静地、无声地观察着角落里那个沉默清洗着满身伤痕的小小身影。看着他笨拙地套上那套干净柔软的里衣,宽大的衣服挂在他瘦骨嶙峋的小身板上,更显伶仃。
【喵…这画面…有点惨不忍睹啊…】小笼包的声音在落羽意识里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低沉。
落羽在意识里没有回应。他看着柳言风换好衣服,沉默地走到那张为他准备的小床边,没有躺下,只是默默地坐了下来,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尊凝固的、小小的石像。
暖阁里,暖意融融,炭火噼啪。暖榻上,“小少爷”睡得香甜。小床上,新收的“小跟班”沉默如冰,深黑的眼底,冰层之下,是翻涌不息的屈辱、冰冷的戒备、刻骨的恨意,以及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庇护”和“温暖”强行侵入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茫然。
贴身刷好感度的第一步,开始了。只是这“好”字,似乎还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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