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苏晚和阿虎带着高阳隐匿起来的气息渐渐微弱,我独自一人,投身于禁地深处更为浓重的黑暗与寂静之中。与外界的喧嚣和杀机相比,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脚下踩碎枯枝的细微声响,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混合着腐朽与某种奇异灵蕴的气息。
周元带着戒律堂的人堵在外面,绝不会善罢甘休。硬闯是下策,躲藏也只是权宜之计。我必须在这片被视为宗门禁忌的区域,找到足以扭转局面的东西——或许是某种强大的古代遗阵,或许是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又或许是能与外界沟通,甚至引动更高层关注的方法。
逆推之道,在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将绝境转化为棋盘。
我的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这片废弃药圃年代极为久远,许多枯萎的植株我甚至叫不出名字,但其残留的药性依旧惊人,有些甚至散发着淡淡的法则波动。可以想象,此地鼎盛时期,必然是培育顶级灵药的圣地。
为何会被废弃?又为何被划为禁地?
我一边警惕前行,一边留意着地面的痕迹和周围的异常。根据宗门零星的记载和张烈师父偶尔的提及,器宗后山禁地,除了这片药圃,更深处似乎还连接着一处古老的“葬器谷”,据说那里埋葬着历代器宗炼制失败或无法掌控的强大法器残骸,以及一些……犯了重罪的宗门前辈的遗骨。
危险与机遇并存。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金属锈蚀和焦糊气味。地面也逐渐变得坚硬,出现了零星的、造型奇特的金属碎片,有些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但大多已灵性尽失。
突然,我脚步一顿。前方不远处,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裂缝边缘光滑如镜,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劈开。裂缝中隐隐有赤红色的光芒闪烁,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我谨慎靠近,神识向下探去。裂缝下方数十丈处,竟然是一片翻腾的岩浆湖!湖心之中,矗立着一座残破的黑石祭坛,祭坛上插着一柄通体焦黑、布满裂纹的巨锤,只有半截锤头露出岩浆表面。那巨锤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力量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焚天锤”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是器宗典籍中记载的一柄凶兵,据说是一位性情暴烈的祖师倾力打造,却因无法控制其狂暴的火系法则,最终反噬自身,连人带锤坠入地火深渊,没想到竟是在这里。
这柄锤蕴含的力量极其恐怖,但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驾驭。它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不慎,可能先把自己焚为灰烬。暂时不是目标。
我绕过这道危险的裂缝,继续深入。地势开始向下倾斜,周围的温度反而降低了一些,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阴冷的气息。两侧的山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洞窟,有些洞口被巨石封死,有些则敞开着,如同张开的黑色巨口。
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完整、洞口有微弱符文残留的洞窟走了进去。洞内很深,蜿蜒向下。墙壁上刻满了各种炼器图谱和符文,但大多已经模糊不清,而且风格古老,与现今器宗的主流体系有很大差异。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是一个干涸的池子,池底铺满了厚厚的白色骨粉!池子周围,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不同的狰狞异兽图腾,石柱顶端,各有一个金属圆环,环上连接着粗大的、早已锈蚀断裂的黑色锁链。
一股森然肃杀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石窟。
“刑狱还是祭坛?”我心中凛然。这地方的气息,比外面的焚天锤更加令人不安。那些骨粉,不知是何种生灵所化。那九根石柱和锁链,显然是为了束缚某种极其强大的存在。
我的目光扫过石柱上的异兽图腾,忽然定格在第三根石柱上。那上面雕刻的异兽,形似巨狼,却背生双翼,额间有一只竖眼——这形象,我似乎在黑色书卷的某页插图上见过,旁边标注着“星骸狼”,是一种传说中以星辰残骸为食的虚空异兽!
器宗的禁地里,为何会有与星空异兽相关的图腾?
我走近那根石柱,仔细查看。石柱上的刻痕古老而深邃,除了异兽图腾,下方还有一行极其模糊的小字,用的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篆文。我辨认了半天,才勉强认出几个字:“镇星逆叛”。
镇星?逆叛?镇压星辰叛逆?还是镇压叛逆的星辰?
线索似乎指向了器宗与星空势力之间,一段被尘封的古老恩怨。这让我对星狩族的来历,以及器宗可能隐藏的过去,产生了更深的联想。
就在我试图解读更多信息时,袖中的三尾灵狐突然再次躁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额心的“镇魂”符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指向石窟更深处的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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