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庞,肖霄站在公社大院门口,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决定他命运的通知书。纸张在寒风中哗哗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颤抖与不安。
“经审查,未发现肖霄同志有重大政治问题和作风问题。但鉴于群众反映强烈,为慎重起见,决定暂不推荐上大学名额,安排到村小学代课,以观后效。”
短短几行字,肖霄反复读了无数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审查结束了,罪名洗清了,但上大学的机会也失去了。这意味着他回上海的日子变得遥遥无期,意味着他与苏晨和晓梦团聚的希望再次破灭。
“肖霄同志,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副书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要不是李卫东他们联名担保,要不是老王头和村民们一再作证,情况可能更糟。王建军他们家在当地有势力,能争取到这个结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肖霄机械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通知书的边缘。是啊,他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至少没有被定罪,至少还能在小学代课,至少...还能活着。但为什么心中却像被挖空了一样,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谢谢组织还我清白。”肖霄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陌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副书记叹了口气:“先去小学报到吧。孩子们需要老师,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肖霄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艰难前行。路边的白桦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无数只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村小学位于村东头,是一排低矮的土坯房,窗户上糊着厚厚的塑料布,在风中噗噗作响。当肖霄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尘土和煤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教室里只有十几个孩子,年龄参差不齐,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都有。他们挤在三排破旧的桌椅前,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老师。
“同学们,这是新来的肖老师。”老校长介绍道,声音温和而疲惫,“肖老师是上海来的知青,很有学问,大家要好好学习。”
孩子们怯生生地齐声说:“肖老师好——”
肖霄勉强笑了笑,目光扫过教室。墙壁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稻草和泥土;黑板是用木板刷上黑漆做成的,已经龟裂出好几道缝隙;孩子们的课本破旧不堪,有的甚至是用报纸包的书皮。
“肖老师,以后你就教语文和算术吧。”老校长说,“课本在这里,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肖霄接过那些泛黄的课本,感觉手中沉甸甸的。他知道,这就是他未来不知道要多长时间的生活了。
第一堂课,肖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那些渴望知识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原本准备好的开场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师,您是从上海来的吗?”一个胆大的男孩问道,眼睛亮晶晶的,“上海是不是有很多高楼大厦?有没有小汽车?”
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老师,听说上海人天天吃大白兔奶糖,是真的吗?” “老师,你看过电视吗?听说上海人家家有电视!” “老师...”
肖霄感到一阵心酸。这些孩子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来东北时的好奇与憧憬。可是现在,那种憧憬已经变成了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地锁在这片黑土地上。
“上海...”肖霄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上海确实有很多高楼,也有很多小汽车。但并不是家家都有电视,也不是天天能吃糖。”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上海”两个字:“今天,我们就来学习写这两个字。”
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吱吱的响声,肖霄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自己曾经梦想着回到上海,成为一名画家或教师,和苏晨一起看着晓梦长大。而现在,他只能在这偏僻的乡村小学里,教孩子们写这两个永远回不去的地方的名字。
下课铃响后,孩子们像小鸟一样冲出教室。肖霄独自一人坐在讲台前,望着空荡荡的教室,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肖老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肖霄抬头,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小布包:“这是我娘让我给您的,说是欢迎新老师。”
肖霄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两个还温热的鸡蛋和一小块玉米饼。
“谢谢...”肖霄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花。”小女孩害羞地说,“我娘说您是从大城市来的,肯定吃不惯咱们这儿的粗粮。”
肖霄看着这个衣衫褴褛但眼睛明亮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关心他是否吃得惯。
接下来的日子,肖霄逐渐适应了小学老师的生活。每天清晨,他踩着积雪来到学校,生起煤炉,打扫教室,等待孩子们的到来。下午放学后,他批改作业,备课,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回到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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