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妈！您明明知道我和肖霄...”
“我知道！我知道！”苏母突然激动起来，但立刻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孩子，“但肖霄在哪里？他给你来信了吗？他知道你为他受了多少苦吗？就算他知道了，他能立刻飞回上海帮你分担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一样击打在苏晨心上，她无力地靠在墙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苏母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语气稍稍缓和：“晨晨，妈不是逼你立刻嫁人。只是希望你能给陈国平一个机会，和他见见面，处处看。人家条件不错，父亲是干部，自己也在机关工作，你跟了他，至少不用过现在这种苦日子。”
苏晨摇着头，声音哽咽：“可是我不爱他，妈。我心里只有肖霄，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别人。”
“爱情能当饭吃吗？”苏母的反问尖锐而现实，“你看看你现在，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要是晓梦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句话击中了苏晨最深的恐惧。她转头看向摇篮中熟睡的女儿，晓梦的小鼻子果然在不舒服地抽动着，呼吸似乎有些困难。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让孩子受苦？
苏母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儿的动摇，继续施加压力：“我不要求你立刻答应和陈国平结婚，只是先接触接触，处处看。这五十块钱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要紧。以后每个月我还可以补贴你们一些，至少让晓梦能喝上足量的奶粉，穿上体面的衣服。”
苏晨的手颤抖着伸向那个信封，指尖触碰到纸币的边缘，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我不能...我不能背叛肖霄...”她喃喃自语，泪水滴落在手背上。
苏母叹了口气，语气突然变得疲惫而苍老：“晨晨，妈也是为你好。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例子。当年的海誓山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等爱情被柴米油盐消磨光了，剩下的只有悔恨。”
她站起身，走到摇篮边，轻轻为晓梦掖了掖被角：“你可以恨妈，可以觉得妈势利、冷酷。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苦涩的选择。”
苏母转身面对女儿，眼中竟然也有泪光闪烁：“我也是个母亲，看你过得这么苦，我心里就好受吗？如果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苏晨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刻。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强势而冷静的，很少表露内心的柔软。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母亲也许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只是用她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在保护女儿。
“陈国平那边，我可以说服他先不公开，你们私下接触，看看合不合适。”苏母的声音几乎带着恳求，“就当是为了孩子，试一试，好吗？”
苏晨的目光再次投向摇篮中的晓梦。就在这时，孩子突然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晓梦！”苏晨惊慌地扑到摇篮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但咳嗽并没有停止。
苏母迅速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脸色凝重：“可能是支气管炎，得赶紧去医院！”
苏晨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痛苦不堪的女儿，又看看桌上那装着五十元的信封，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自尊与母爱，爱情与现实，理想与生存...这些重量级的词汇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最终，母爱战胜了一切。
苏晨颤抖着伸出手，抓起了那个信封，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我...我答应您。我会和陈国平见面。”
苏母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女儿痛苦的表情，眼中也闪过一丝愧疚：“晨晨，妈知道你心里苦。但相信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
苏晨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抱起仍在咳嗽的晓梦，用毯子仔细包裹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雨还在下。苏晨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滑的街道上。苏母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尽力为母女俩遮挡风雨。
“小心点，别摔着孩子。”苏母不时提醒着，语气中透着难得的关切。
苏晨没有说话，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离肖霄远了一步，离那个曾经充满梦想和希望的自己远了一步。
儿童医院里挤满了看病的孩子和家长。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晓梦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小脸因为呼吸困难而发紫。苏晨心急如焚，不停地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苏母则忙前忙后，挂号、缴费、找医生，展现出惊人的效率和决断力。在这个时候，苏晨不得不承认，有母亲在身边确实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经过检查，医生确诊晓梦得了急性支气管炎，需要立即住院治疗。
“幸好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就可能发展成肺炎了。”医生严肃地说，“先办住院手续吧，需要交五十元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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