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海号”朝着苏门答腊岛航行的第七天,程远在甲板上展开了一张泛黄的手绘地图——这是印度尼西亚考古专家哈桑通过邮件发来的,标注着“郑和庙”的疑似区域。地图边缘用爪哇文写着一行小字:“据当地老人相传,海边有座‘中国庙’,庙前石碑刻着异乡人的名字”。程远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亚齐港”标记,那里正是《瀛涯胜览》记载的“郑和船队返航经停之地”。
“在看什么?”林珊端着两杯椰香拿铁走过来,杯壁上的奶泡画出简单的船锚图案。她在程远身边蹲下,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爪哇文注释上,“哈桑说亚齐港附近有个叫‘班达亚齐’的渔村,村里的老人还能说出‘中国船员’的传说,我们可以先从那里打听消息。”她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一本《西洋番国志》,翻到“苏门答腊国”章节,“巩珍在这里写过‘船员病卒,葬于海滨,立庙祀之’,说不定‘郑和庙’就是为了纪念那些牺牲的船员。”
程远接过咖啡,椰奶的甜香混着咖啡因的微苦在舌尖散开。他抬头望向海面,苏门答腊岛的轮廓已隐约可见,海岸线像一条墨绿色的绸带,缠绕在湛蓝的海面上。“郑海峰刚去检查潜水设备了,”程远说,“亚齐港海域的珊瑚礁密集,水下地形复杂,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万一‘郑和庙’遗址在海底,潜水发掘是免不了的。”
话音未落,郑海峰扛着一个潜水装备箱跑过来,脸上沾着几点油污,显然刚给设备做过保养。“程队!林珊!哈桑发来最新消息,班达亚齐渔村的老村长说,二十年前台风过后,海边露出过一块刻着中文的石碑,后来又被泥沙埋了!”他把装备箱往甲板上一放,兴奋地指着地图上的渔村位置,“老村长还能记得石碑的大概位置,我们到了就能直接去探查!”
三天后,“探海号”在亚齐港的临时码头靠岸。哈桑带着两名印尼考古队员早已在岸边等候,皮肤黝黑的老村长拄着拐杖站在人群最前面,手里攥着一串贝壳手链——据说这是他祖父传下来的,说是“中国船员”当年送的礼物。
“欢迎你们,来自中国的朋友!”老村长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颤巍巍地将贝壳手链递给程远,“这是‘中国船人’留下的,现在交给你们,希望能帮你们找到‘神仙庙’(当地对郑和庙的称呼)。”
程远接过手链,贝壳表面磨得光滑,显然被珍藏了很久。他轻声道谢,跟着老村长往渔村深处走。班达亚齐渔村依海而建,木质房屋错落有致,墙上还能看到模糊的航海图案涂鸦——哈桑说,这些图案是村民模仿祖辈记忆里的“中国大船”画的。
走到渔村尽头的海滩,老村长停下脚步,指着一片被红树林覆盖的区域:“石碑就在这下面,台风过后我见过,上面的字像鸟一样(指汉字的象形结构),还刻着很多名字。”
程远、林珊和郑海峰立刻跟着哈桑的团队展开探查。他们用洛阳铲在红树林周边钻探,不到半小时,郑海峰的铲子就碰到了坚硬的物体。“有东西!”他大喊,众人立刻围过来,小心翼翼地清理周围的泥沙——一块青灰色的石碑顶端渐渐显露,碑角虽有磨损,却依旧能看出规整的长方形形制。
“是明代的石碑!”林珊激动地说,她用软毛刷清理碑身表面的淤泥,几个模糊的汉字浮现出来——“大明永乐十年,船员之墓”。这与《西洋番国志》“永乐十年,郑和第四次下西洋返航,船员多有病逝”的记载完全吻合!
接下来的两天,考古队对石碑周边区域进行了发掘。在石碑西侧,他们清理出一座残破的木质庙宇地基,地基的榫卯结构与“清和号”的船体工艺一致;东侧则发现了二十多座土坑墓,墓葬排列整齐,墓坑朝向均为东北——那是中国的方向。每座墓前都立着一块小型木碑,上面刻着船员的姓名和籍贯,如“苏州李二”“泉州陈五”等。
“这些船员应该是在返航途中病逝的,”程远蹲在一座墓前,看着木碑上模糊的字迹,“郑和船队有‘病逝船员就地安葬,立庙纪念’的传统,这座‘郑和庙’就是为了缅怀他们而建。”
林珊则在庙宇地基的角落,发现了一个铜制的香炉,炉身上刻着“清和号”三个字。“这个香炉和我们在‘清和号’遗址发现的铜铃工艺相同,”她捧着香炉,眼里满是感慨,“说不定是船员们特意从宝船上带下来的,用来祭祀牺牲的同伴。”
郑海峰和哈桑一起,对石碑上的文字进行拓印。经过两天的清理和修复,石碑上的全文终于得以还原:“永乐十年冬,大明宝船‘清和号’返航经苏门答腊,船员二十有三人病逝,葬于海滨。为念其功,立庙祀之,愿魂归故里。”落款是“郑和、王景弘率船队全体船员立”。
“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块由郑和、王景弘共同落款的石碑!”哈桑激动地说,“它不仅证明了‘郑和庙’的存在,还填补了郑和第四次下西洋返航路线的史料空白,太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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