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点点头,看向主控舱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张明轩应该还在整理资料。“明天开始清理货箱,希望能有更多发现。”他说,“如果能找到王德船队的航海日志,或者船员的个人物品,就能更详细地还原当年的贸易情况,甚至能补充史料的空白。”
第二天一早,郑海峰带着潜水员开始清理三号区域的货箱。水下机器人的探照灯照亮了货箱周围的泥沙,他们用特制的软铲小心翼翼地拨开泥沙,随着清理推进,越来越多的完整瓷器显露出来——青釉碗、青釉盘、青釉执壶、青釉粉盒,甚至还有几件青釉瓷枕,虽然有些瓷枕的边缘有破损,但整体造型完整。
“程队,发现一个瓷枕!”郑海峰的声音传来,“枕面刻着‘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是王维的诗!这应该是船员自己用的,不是外销货!”
程远心里一震,瓷枕上的诗句,显然是船员对故乡的思念。他握着通讯器,轻声说:“小心把瓷枕取出来,别碰坏枕面的刻字。这可能是目前发现的第一件能直接反映船员个人情感的遗物,太珍贵了。”
中午时分,郑海峰带着瓷枕浮出水面。瓷枕呈长方形,青釉表面有些磨损,枕面的诗句刻痕清晰,虽然历经近九百年的海水浸泡,却依旧能感受到刻字人的心意。张明轩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发现瓷枕的底部有一个细小的“王”字:“会不会是王德的个人物品?或者是船员为了纪念他刻的?”
林珊将瓷枕放进恒温恒湿箱,说:“先做个无损检测,看看胎土和釉料是不是跟其他瓷器一致。如果是船员自己用的,胎土可能会有细微差别,毕竟民间窑场也会为船员定制一些生活用品。”
检测结果出来后,林珊兴奋地跑来找程远:“瓷枕的胎土和釉料跟其他外销瓷一致,但烧制温度比外销瓷低,这说明是窑场特意为船员烧制的,因为船员用瓷不需要像外销瓷那样追求高硬度——能确定,这是船员的个人物品!而且枕底的‘王’字,很可能是为了纪念王德刻的,毕竟他是船队的组织者。”
这个发现让考古队对遗址的研究有了新的方向。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在货箱周围陆续发现了更多船员遗物:一枚铜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李”字;一把木质的梳子,齿间还残留着些许发丝;一个陶制的油灯,灯芯槽里还能看到碳化的灯芯……每一件遗物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南宋船员生活的大门。
这天下午,林新宇在整理船板碎片时,发现一块带有墨迹的木板。他小心翼翼地用软毛刷清理掉木板表面的泥沙,上面竟露出了几行模糊的文字。“程队!这块木板上有字!”他激动地大喊,“好像是记账的内容!”
程远和林珊立刻跑过去。木板已经腐朽变形,但上面的墨迹还能辨认出“瓷碗五百、瓷盘三百、执壶一百”等字样,还有“日本博多港”“价银十两”等记录。“这是船队的货物清单!”程远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只是一块碎片,但能确定,这支船队的目的地确实是日本博多港,货物数量也跟《四明续志》的记载一致——这是目前发现的最直接的贸易凭证!”
林珊找来文物修复专家,对木板进行加固处理:“木板腐朽严重,需要先做脱水处理,才能让墨迹保存更久。等处理完成,我们可以用红外扫描技术,看看能不能还原更多文字,说不定能找到船队的人员名单,或者更详细的贸易条款。”
一周后,木板的脱水处理完成。红外扫描显示,木板上除了货物清单,还有一行小字:“建炎三年十月十五日,自明州港出发,同行十船,望平安归。”这行文字的发现,不仅确定了船队的出发时间,还证实了《四明续志》中“十艘纲船”的记载,让整个遗址的历史背景更加清晰。
随着清理工作的推进,考古队还在五号区域发现了一艘较小的沉船,船上的货物以明州丝绸为主,虽然丝绸已经碳化,但仍能看出当年的花纹。林珊通过检测,发现丝绸的纤维成分与明州东钱湖丝绸遗址出土的南宋丝绸一致,这说明王德的船队不仅外销瓷器,还外销丝绸,贸易种类比之前想的更丰富。
“根据目前的发现,我们可以还原王德纲船队的全貌了。”程远在考古队会议上说,“建炎三年十月,王德率领十艘纲船,从明州港出发,载着越窑瓷、明州丝绸等货物,前往日本博多港贸易。途中遭遇台风,船队在乱礁洋沉没,船员全部遇难。这些瓷器、丝绸和船员遗物,就是当年贸易和生活的直接证据。”
张明轩补充道:“我对比了日本博多港遗址的发掘报告,发现那里出土过类似的越窑瓷,碗底也有‘明’字标记,这说明在王德船队之前,明州港就已经与博多港有贸易往来,而王德船队的沉没,可能影响了南宋早期的中日贸易,直到绍兴年间,赵氏船队才重新恢复了这条航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考古浮海记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考古浮海记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