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枝“封山碑”的保护棚搭建完成时,张瑜正在核对碑文的拓片。当她把波斯文翻译稿与《明会典》对照时,发现了处有趣的细节:碑文中“疆界”的波斯文译法,特意避开了带有“臣服”含义的词汇,改用“友好分界”的中性表述,“是郑和特意叮嘱的翻译细节,太懂外交辞令了。”
柯枝的香料市场里,一个摊位的木秤引起了张瑜的注意。秤杆的“大明工部制”字样已模糊,但刻度与古里港出土的天平完全一致。摊主笑着说:“这是祖上传下的‘郑和秤’,用它称香料,童叟无欺。”张瑜看着秤砣上的磨损痕迹,突然想起《瀛涯胜览》“和立市规,至今遵守”的记载——原来最好的规则,是能被世代认可的公平。
柯枝王宫遗址的壁画修复现场,一幅“郑和赐印图”渐渐显形。画中的郑和身着明代官服,却戴着当地的金冠,国王则穿着融合了明式补子的长袍。画师在两人脚下画了条线,线两侧的花卉一边是中国牡丹,一边是印度莲花,“是平等的象征!”张瑜比对壁画的颜料成分,发现使用了中国的朱砂与印度的靛蓝,“连颜料都是融合的。”
忽鲁谟斯“码头遗址”的探方里,林珊的手铲碰到了块方形物体。当她拂去浮土,一块“永乐通宝”的母钱突然露出——钱范上的“宝”字最后一点是圆点,与流通铜钱的方点不同,“是未发行的样钱!”她比对《钱录》的记载,发现与“郑和专用贸易钱”的描述完全一致。
码头的货栈遗址里,一批明代丝绸残片被密封在陶罐中。经检测是南京的“库缎”,但织法中加入了波斯的“纬锦”技法,“是为当地定制的‘中西合璧缎’!”林珊在残片上发现了个针孔标记,与古里港沉船的丝绸完全相同,“是同一批货物,分运到了不同港口。”
忽鲁谟斯博物馆的馆长给林珊看了本家族档案,其中记载着“永乐十九年,中国使者郑和与我祖交易,以瓷器百件换乳香千斤,约为永久之契”。档案附带的交易账本,用汉文和波斯文双语记录,与码头出土的“贸易天平”砝码重量完全对应,“是第六次下西洋的贸易延续!”
当林珊在码头的灯塔基座上发现“郑和到此”的刻痕时,夕阳正沉入波斯湾。这四个字的笔画里还残留着红色的珊瑚砂,显然是离开时所刻。她突然想起那幅星图,中国的北斗与阿拉伯的大熊座在图上共用一根轴线——原来真正的导航,是找到不同文明的共通之处。
长乐“太平港”的天妃宫重建工地上,程远的团队正在清理地基。当洛阳铲带出片彩绘陶片时,他立刻认出是明代“天妃像”的残片——陶片上的天妃衣袂飘飘,手里却托着个阿拉伯式的香炉,“是融合了伊斯兰元素的天妃像!”他比对《天妃灵应之纪》碑的记载,发现郑和第七次下西洋前,曾重修天妃宫,“是特意为船队中的穆斯林船员所塑。”
太平港的“航标塔”遗址里,一块明代青铜“量天尺”被发现。尺上的刻度同时标注着中国的“丈”与阿拉伯的“腕尺”,“是跨文化的测量工具!”程远用它测量遗址的柱洞间距,发现与宝船的吃水深度完全匹配,“是为停泊宝船专门校准的。”
在长乐的“郑和纪念馆”里,一位姓郑的老人拿出了祖传的《航海日记》。日记的作者是他的先祖郑义,曾随郑和第七次下西洋。其中记载着“宣德八年,和公在古里染疾,仍校阅船队”,与《明史》“郑和卒于古里”的记载吻合。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幅简易海图,标注着“从古里到南京”的航线,旁边写着“公嘱:若吾不返,将此图献于朝廷”。
“看这海图的针路,”程远指着“壬丙针”的标记,与忽鲁谟斯出土的罗盘完全相同,“是他最后的航海指令。”老人说,先祖郑义回来后,每年都要在七月六日(郑和返京日)焚香祭奠,这个传统延续了十六代,“原来历史的记忆,真的能穿越六百年。”
盗墓者王奎在古里接受审判时,程远带着《舶货账》出席了庭审。当法官展示王奎团伙盗掘的瓷片时,他指着上面的缠枝莲纹说:“这些纹饰里藏着郑和的理念——不同文明可以像藤蔓一样相互缠绕,共同生长。”王奎在最后陈述时说:“我现在才明白,那些沉船和石碑里的,不是黄金,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信物。”
古里国际研讨会的闭幕式上,程远和张瑜、郑海峰、林新宇及林珊共同展开了复原的《郑和航海图》。当投影仪将七次下西洋的航线叠加在现代世界地图上时,全场响起了掌声——那些六百年前的航迹,如今大多已成繁忙的国际航线。
“从第一次到第七次,”程远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郑和用二十八载证明:航海的真谛不是抵达远方,而是让远方不再遥远。”他指着屏幕上重叠的航线,“这些航迹像一条条纽带,把不同的文明系在了一起,而我们今天的考古,就是重新擦亮这些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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