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波斯湾的晨雾刚漫过霍尔木兹岛的珊瑚礁,程远手中的潜水瓶就撞到了块带字的船板。
船板边缘的阿拉伯纹饰里,藏着半个“杨”字,笔锋的提按与杨廷璧文书如出一辙——捺笔末端的分叉,与泉州出土的“杨枢航海记”木牍完全吻合。“碳十四测年是大德十一年。”他用防水笔拓下字迹,船板内侧的火灼痕迹突然显露出三行小字:“首航忽鲁谟思,载白马三匹;再航苏木都剌,得琥珀十斤;三航……”后面的字迹被藤壶啃噬得模糊,却在水下荧光灯下显露出“俱兰”二字——正是杨廷璧三使之地,与《金华黄先生文集》记载的“杨枢继廷璧之迹,通贸于俱兰”完全对应。
张瑜抱着刚修复的《杨枢市舶图》走来,图卷的麻布泛着海泥的青黑色,边缘的水渍晕染恰好组成了“大德五年”的字样。
这幅海图长约八尺,是用骆驼毛与棉线混纺的“波斯布”,纤维中含有的海盐成分显示它曾随船远航三次。“你看这货舱标注。”她指着图中从忽鲁谟思到泉州的虚线,与程远发现的船板上的“三航”记载完全吻合,“杨枢确实继承了杨廷璧的航线,图上标注的‘稻种舱’,容量正好是五十石,与《岛夷志略》记载的‘每舶携稻种五十石,沿途贸易’完全一致。”
海图角落用波斯文写着“水程五月”,墨迹里的炭黑成分与船板上的“杨”字同源,都是波斯湾特产的油松烟。
郑海峰的潜水服还在滴水,从霍尔木兹海峡打捞的青铜灯座上,“市舶司”三字烙印被海水侵蚀得只剩轮廓,却在底座刻着个极小的“枢”字。这盏灯座的造型融合了中国的“豆形灯”与阿拉伯的“多枝灯”,灯柱上的缠枝纹里,藏着稻穗图案——每粒稻壳的纹路都与僧伽耶山石窟出土的稻种完全相同。“是杨枢的私物。”他用激光测量灯座的照度,发现灯光投射的影子正好组成“杨”字,“《海运千户杨枢墓志铭》说他‘每夜观灯记程’,这应该就是那时的记程工具。”灯座的油污层里裹着半片棉织物,纤维上的染料与俱兰国出土的元代棉布完全相同,是用当地特有的茜草与靛蓝混合染制的。
林珊在整理伊朗国家图书馆的档案时,发现了卷被虫蛀的《蕃客账》,残存的纸页上用汉文与波斯文交替记录着:“大德八年,杨枢以稻种二十石换忽鲁谟思葡萄酒百坛。”纸页的边缘还粘着半粒葡萄籽,基因测序显示与法国波尔多的古代葡萄品种同源,证明是经波斯中转的欧洲物产。她突然想起程远发现的船板,将账册残页与船板拼合,正好补上“三航俱兰,以稻种易胡椒三百斤”的字样。“是第三次远航的记录!”她指着账册旁画的简易天平,左侧标注“稻种一石”,右侧标注“胡椒三十斤”,与《岛夷志略》记载的“俱兰胡椒价,每石稻易十斤”相比,显然杨枢凭借杨廷璧留下的贸易关系,拿到了更优惠的兑换比例。
潜水钟沉入俱兰港外的第二处沉船遗址时,程远盯着舷窗外的货舱。整排陶罐整齐码放着,罐口的封泥上印着“杨记”朱印,印泥中的朱砂成分与《杨枢市舶图》的墨迹完全相同。郑海峰操控机械臂移开最上层的陶罐,下面露出的竹筐里,竟装着尚未脱壳的稻谷,谷壳上的刻痕组成了“枢”字——与灯座上的笔迹分毫不差,笔画深度约0.1毫米,应该是用竹片划刻的。
“是杨枢第三次远航的货船!”程远放大舱壁的水浸痕迹,发现与《蕃客账》记载的“舟漏,稻种湿半”完全吻合,舱底的木板缝隙里,还残留着胡椒颗粒,经检测与俱兰国的胡椒标本属于同一品种。
(二)
张瑜在清点出水文物时,指尖被枚金质符牌划破。符牌长约三寸,宽一寸,正面的缠枝纹里,藏着“忠显校尉”四字,背面却刻着波斯文“真主保佑”,两种文字在显微镜下形成奇妙的重叠——汉字的捺笔恰好组成阿拉伯文的“安拉”字样。“是杨枢的身份凭证!”
她突然想起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里那枚“海道都漕运万户府”铜印,印文的边框纹饰与符牌上的缠枝纹如出一辙,连线条的粗细都分毫不差。“《元史》说杨枢‘以功授忠显校尉’,这枚符牌应该就是那时所赐。”符牌的夹层里藏着片晒干的稻叶,叶脉纹路与僧伽耶山石窟出土的稻种完全相同,叶柄处还系着半段波斯绸,经纬密度为每平方厘米40根,与伊朗出土的元代丝绸标本一致。
深夜的实验室里,程远对着质谱仪分析沉船出土的谷物。在稻米的峰值旁,突然出现个异常波峰,与波斯湾出土的元代陶器上的“粮纹”图案完全一致——含有0.15%的葡萄酸。“是混合粮!”他翻出林珊找到的《蕃客账》,波斯文记载的“稻与葡萄粉各半,酿酒”正与波峰数据对应,“他们把俱兰稻种和波斯葡萄粉混在一起酿酒,这是为了适应远洋航行中的储存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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