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在沉船的桅杆里,发现了一卷用油布包裹的《农书》,书页间的稻种标本仍保持着完整的形态。其中“水稻与木薯套种法”的记载旁,有行朱笔批注:“此法仿自爪哇,可在湿热地推广”,笔迹与杨廷璧的批注同源,连涂改的痕迹都分毫不差。“是农技传承的证据!”她将套种法与现代南美农业技术对比,发现土着部落沿用的“三圃制”,正是《农书》记载的改良版,“七百年了,这套技术还在被使用。”
盗墓团伙的踪迹在秘鲁雨林出现时,他们正试图盗掘土着部落的“稻种圣坛”。从他们携带的金属探测器里,程远团队恢复出一份加密文件,内容是“元爪稻基因专利申请计划”,其中竟引用了林珊整理的口述史片段。“他们想把土着部落的稻种据为己有。”郑海峰盯着文件里的“原产地伪造”条款,“就像当年殖民者掠夺资源,换了种方式而已。”
在秘鲁联合考古队的保护下,圣坛里的稻种被转移到基因库。程远看着培养皿里发芽的古稻种,根须呈现出奇特的螺旋状——与泉州军屯出土的元代稻种完全相同,只是缠绕的圈数多了三圈,正好对应着从亚洲到南美的航线距离。“是地理的记忆。”他对部落长老说,“这些种子记得自己走过的路。”长老笑着递来一杯用古稻种煮的酒,酒液里飘着片可可叶,“祖先说,种子会带着我们的祝福,回到东方。”
当程远团队将南美稻种与“元爪稻”进行基因比对时,屏幕上的图谱突然连成一条完整的线:从泉州的耐涝基因,到爪哇的抗热基因,到非洲的抗旱基因,再到南美的抗虫基因,像一串珍珠被航线串联起来。“是人类共同培育的成果。”张瑜指着图谱的终点,“现在,它该回家了。”
返航的货轮上,程远在甲板上铺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稻种拼出航线:元代的航线用黑色稻种,明代的用金色,现代的用红色,最终在泉州港汇成一片金色的稻浪。郑海峰用无人机拍下这一幕,照片里的稻种在阳光下闪烁,像无数艘微型航船在蔚蓝的大洋上航行。
林珊收到了土着部落寄来的礼物:一件用稻壳编织的披风,上面绣着艘三桅船,船帆上的“元”字与“和”字交织在一起,周围环绕着稻穗组成的地球图案。“他们说,这叫‘种子的旅程’。”她抚摸着粗糙的稻壳,“每粒稻壳里,都藏着一段航海日志。”
程远在航海日志的最后写道:“爪哇之役的硝烟早已散尽,但那些随着船帆传播的稻种,却在地球的每个角落写下新的历史。所谓战争与和平,不过是文明交流的两种笔迹,最终都会在土地里生根,在稻穗上结果。”他合上日志时,货轮正好驶过马六甲海峡,远处的灯塔闪烁着微光,像七百年前史弼舰队看到的航标,也像未来必将亮起的新航灯。
回到泉州后,程远团队在市舶司遗址建起了“世界稻种基因库”。库藏的第一份样本,是那粒从南美带回的古稻种,旁边标注着它的旅程:“至元二十九年离开泉州,2026年归来,途经137个国家,完成环球旅行。”基因库的穹顶用玻璃制成,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射出世界地图的光影,每个国家的位置上,都种着当地的“元爪稻”品种。
开馆那天,朱明远带着家族珍藏的元代稻种来到基因库,与南美、非洲、爪哇的稻种放在一起。四粒稻种在培养皿里发芽,根须最终缠绕成一个“和”字,与八节涧仓库出土的陶片上的字迹完全相同。“我的先祖不会想到,”朱明远看着纠缠的根须,“当年随船队出征的稻种,七百年后会以这种方式回家。”
程远站在基因库的中央,望着四周陈列的稻种样本,突然想起那枚银符牌。正面的“元”字与背面的“葛”字,在七百年的时光里,终于在稻种的基因里和解。他拿起电话,打给所有参与过发掘的伙伴:“下一站,北极科考站——听说那里的冰原上,也能种出水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夹杂着实验室里特有的仪器蜂鸣声。程远知道,这场始于爪哇之役的种子旅程,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像那些永远在海上航行的船,永远在生长的稻,永远在书写的历史——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传承,就永远不会落幕。
夜色渐深,基因库的灯光透过玻璃穹顶,在泉州港的海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远处的货轮鸣着汽笛进出港口,船上装载的集装箱里,或许就有带着“元爪稻”基因的新种子,正准备驶向世界的每个角落。而海底深处,那些沉没的战船残骸上,早已长满了海草,像给古老的航船披上了绿色的新装——这,或许就是对“爪哇之役”最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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