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干!”杨斩钉截铁地重复道,眼神毫不退缩地迎着阿强的目光,里面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和对工作的极度渴望,“只要给钱,什么我都能干!”
或许是他眼中那股不同于寻常打工者的、破釜沉舟般的决心,或许是他虽然文弱却挺得笔直的脊梁,阿强眼底的怀疑稍稍褪去一些。他看了看周围其他跃跃欲试的人,又看了看毒辣的日头,时间紧迫,他没太多时间挑剔。
“行!就你!还有你!”他随手又指了旁边一个看起来敦实憨厚的黑壮汉子,“上车!”
杨潇心中一振,如同听到了赦令,立刻拉开车门,敏捷地跳上了货车的后座。车厢里已经弥漫着浓郁的水泥粉尘味。
小货车一路颠簸,开到城郊结合部一个正在建设的工地附近。车斗里,堆着整整三十袋五十公斤装的水泥。
阿强跳下车,指了指旁边一个临时搭建的工棚:“卸到这里面,码整齐!动作快!中午太阳大,粉尘呛得更厉害!”
没有多余废话,工作立刻开始。
那个黑壮汉子显然很有经验,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弯腰,发力,嘿呦一声,一袋水泥就稳稳地扛上了肩,大步流星地走向工棚。
杨潇深吸了一口满是粉尘的空气,学着汉子的样子,弯腰去抓水泥袋的两角。五十公斤的重量远超他的想象!袋子入手猛地一沉,差点脱手!巨大的重量拉扯着他全身酸痛的肌肉,额角的伤口因为骤然用力而突突直跳,眼前一阵发黑。
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水泥袋颠簸着扛上肩。水泥粉尘瞬间扑鼻而来,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沉重的压力压得他脊椎咔咔作响,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一趟,两趟,三趟……
正午的太阳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大地,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额头、鬓角、后背涌出,迅速浸透了廉价的工装,紧紧黏在身上。水泥粉尘混合着汗水,在他脸上、脖子上、手臂上糊成一层灰白色的、黏腻的泥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粉尘味,肺部火辣辣地疼。
肌肉在尖叫,骨骼在抗议,旧伤在灼痛。每一次弯腰、发力、扛起、行走,都像是在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那个黑壮汉子看他踉跄的样子,忍不住粗声提醒:“小子,慢点!悠着劲!不然一会儿就废了!”
杨潇却像是没听见。他几乎是在虐待自己般,疯狂地压榨着身体的每一分潜能。身体的极度劳累,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它像一场汹涌的洪水,暂时冲垮了脑海中那些不断翻腾的、关于过去和身份的迷雾与痛苦。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简单至极的目标:扛起这一袋,走到那里,放下。然后再下一袋。没有迷茫,没有恐惧,没有那个空荡荡的、令人发疯的“我是谁”。有的只是肌肉的撕裂感、汗水的流淌、粗重的喘息和不断累积的、实实在在的袋数。
这种纯粹的、近乎自虐的体力消耗,竟带来了一种短暂而扭曲的平静。
阿强抱着胳膊站在阴凉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两个干活的人,尤其是杨潇。他见过太多偷奸耍滑、叫苦叫累的临时工,但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年轻人,却让他有些意外。
杨潇的动作起初明显生疏笨拙,甚至有些危险。但他学习的速度快得惊人。几袋之后,他似乎就摸到了发力技巧,懂得如何用腰腹和腿部协同力量,如何调整呼吸节奏,如何下盘站稳避免扭伤。他的脚步虽然沉重,却异常坚定,每一次放下水泥袋,都下意识地将其码放得整齐稳妥,而不是随意一扔了事。
更让阿强注意的是他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抱怨,没有麻木,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一股不肯向极限低头的狠劲。即使累得身体摇晃,脸色苍白,他的腰杆在扛起重物的那一刻,总是下意识地挺得笔直。
这不像一个长期干粗活的人,倒像是个……落难的硬骨头。阿强眯起了眼睛,退伍军人的经历让他对人的观察更为敏锐。
终于,当最后一袋水泥被码放整齐时,杨潇几乎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靠着工棚的柱子,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架破损的风箱,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滴落在尘土里,形成深色的斑点。
黑壮汉子也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带来的大水壶咕咚咕咚猛灌。
阿强走了过来,看了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水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点出三张一百元的钞票,分别递给两人。
“活儿干得不错。”他言简意赅地对黑壮汉子说。
然后他看向几乎虚脱的杨潇,把钱递过去的同时,多问了一句:“叫什么?以前没在这片见过你。身手不算熟,但劲头够足。”
杨潇喘息着接过那三张沾着汗渍的钞票,真实的触感让他空洞的心底注入了一丝踏实。他抬起头,迎上阿强锐利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那个唯一的名字:“……杨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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