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闹钟刺耳的铃声,如同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破了杨潇短暂的、充斥着混乱梦魇的睡眠。他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映入眼帘的是低矮、黢黑、因为潮湿而布满霉斑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灰尘、汗水和老旧建筑材料的气味。
记忆的空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初醒的恍惚。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随即,身体各处的酸痛和额角伤口熟悉的钝痛,如同最残酷的备忘录,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他是杨潇,一个没有过去、身无分文、蜗居在这间不到十平米、没有窗户的顶层隔间里的流浪者。那枚贴身存放的怀表,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锚点。
胃里传来熟悉的、灼烧般的空虚感。他翻身坐起,硬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装着全部家当的铁皮盒子,打开,仔细清点里面所剩无几的纸币和硬币。昨天搬运快递挣的钱,付了这间破屋的租金后,已所剩无几。
生存的压力,像一双无形而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容不得他沉浸在迷茫与自怜中。
必须去工作。立刻,马上。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穿上那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和质地的衣裤——他用最后一点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廉价工装,虽然粗糙磨皮肤,但至少比那身破烂西装更适合干活。他用冷水用力搓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暂时驱散了部分睡意,也让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
锁上那扇几乎不起任何防盗作用的薄木门,他快步走下吱呀作响、堆满杂物的楼梯,汇入了清晨城中村苏醒的喧嚣洪流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气味:早餐摊点的油烟、垃圾堆的酸腐、公厕的氨水味、以及无数打工者匆匆行走带来的汗味和生活气息。狭窄的巷道如同错综复杂的血管,涌动着为生计奔波的人群。杨潇逆着人流,目标明确地朝着那片自发形成的露天劳务市场走去。
那里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大多是青壮年男性,穿着各式各样廉价而耐脏的工装,皮肤黝黑,脸上带着长期日晒和体力劳动留下的痕迹,以及一种对工作的渴望和焦虑。他们或蹲或站,抽着廉价的香烟,用带着各地口音的方言大声交谈、开玩笑,目光却像鹰一样,不断扫视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雇主。
杨潇默默地挤进人群边缘,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他学着别人的样子,目光专注地看向车辆可能驶来的方向,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随时准备冲上去的姿态。在这里,他没有资格挑剔,任何能立刻拿到现钱的工作,他都必须争取。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高,气温也逐渐攀升。不断有摩托车、面包车甚至小货车停下来,雇主探出头,高声喊着需要的人数和工作内容:
“码头卸货!三个!一天一百二!” “建材市场搬瓷砖!五个!力气大的来!” “小区清理建筑垃圾!两个!现结八十!”
每一次喊话,都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激起剧烈的骚动。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车辆,争先恐后地推销自己:
“老板!选我!我力气大!” “老板我干过!有经验!” “老板我便宜!”
杨潇也挤在其中,凭借着一股狠劲和还算高大的身材,几次挤到了前面,但往往因为看起来不够“粗壮”,或者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而被雇主挑剔的目光掠过。
“你?行不行啊?细皮嫩肉的,别干一半趴窝了!” “你这头咋回事?别给我惹麻烦!”
一次次被拒绝,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混着灰尘,蜇得伤口隐隐作痛。胃里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带来阵阵眩晕。但他咬紧牙关,眼神执拗,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挤回人群,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接近中午,阳光变得毒辣。一辆沾满泥点、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双排座小货车猛地刹停在市场口,卷起一片尘土。一个穿着迷彩服外套、理着板寸头、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年轻男人跳下车。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皮肤黝黑,动作干脆利落,站姿挺拔,带着一种不同于周围散漫民工的气场。
“卸一车水泥!三十包!两个人!动作要快!干完直接结钱!一百五一个人!”他声音洪亮,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干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卸水泥!这是最苦最累的活之一,水泥粉尘呛人,对体力要求极高,但工钱也相对给得多。
杨潇几乎是瞬间爆发出力量,第一个冲到了车前,声音因为急切和干渴而沙哑:“我!我能干!”
那工头模样的男人——阿强,目光如电,上下扫了杨潇一眼,眉头立刻皱起。杨潇虽然个子高,但明显不属于那种传统意义上膀大腰圆的劳力,额角的伤疤更是显得可疑。
“你?”阿强语气带着怀疑,“卸水泥?玩过这活儿吗?这可不是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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