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发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指了指蒸笼里的肠粉,用略带沙哑和生硬、但基本模仿到位的本地口音说道:“唔该,一份斋肠,呢度食。”(麻烦,一份素肠粉,这里吃。)
那大妈正在忙碌,头也没抬,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好,坐低等阵。”(好,坐下等会儿。)完全没有对他这个陌生而狼狈的顾客表现出任何异常反应。
成功了!
杨潇心中微微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久违了的成就感稍纵即逝。他依言在旁边塑料凳上坐下,安静地等待。很快,一盘热气腾腾、淋着酱油的肠粉端到了他面前。
“三蚊。”(三块。)
杨潇从内袋里小心地取出三块钱递过去。然后,他拿起一次性筷子,慢慢地、珍惜地吃了起来。热乎乎的食物下肚,带来真实的慰藉和力量。他一边吃,一边继续不动声色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对话,吸收着那些市井的、鲜活的语音碎片。
吃完早餐,身体暖和了一些,力气也恢复了不少。接下来是落脚点。他不能永远睡在那个冰冷的水泥管里。
他开始更加系统性地观察这片城中村。他的目光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扫视,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寻找那些贴着招租广告的电线杆或布告栏,观察不同区域的人员构成和安全性,留意那些可能提供短期工作的零散工聚集地。
他的行走姿势依旧因为伤痛而有些蹒跚,但他的眼神却变得锐利而专注,如同一个潜入敌后的侦察兵。他注意到哪些巷子灯光昏暗、堆满垃圾、人员杂乱,哪些区域相对干净、有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显得更安全一些。他记下几个招租广告上的电话号码和大致价位(通常极其便宜,但条件可想而知)。
他甚至无意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方向感和空间记忆力。只是在复杂的巷弄中穿行了一两次,他脑中似乎就已经自动生成了一幅粗略但准确的地图,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主干道、小吃聚集区、相对安静的居住区以及那些最好避开的“危险”角落。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他看到一栋旧楼外贴着“有单间出租,价廉”的字样,下面留着房东的电话。楼虽然旧,但门口打扫得还算干净,附近也有个小卖部,看起来比水泥管好了无数倍。
他记下号码,走到巷口那个公用电话亭(需要投币的那种),再次运用刚刚学来的、已经流畅了不少的本地口音,拨通了电话。
“喂?边位?”(喂?哪位?)一个略带警惕的中年女声传来。
“阿姨你好,”杨潇尽量让声音显得礼貌而可靠,“我睇到你贴的招租广告,想问下而家仲租唔租?”(阿姨你好,我看到你贴的招租广告,想问下现在还租不租?)
“租啊。你几个人住?做啥工作的?”(租啊。你几个人住?做什么工作的?)
“我一个。刚来东莞,揾紧工,暂时做下散工。”(我一个。刚来东莞,正在找工作,暂时做点零工。)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平静,听起来就像一个最常见的、初来乍到的打工者。
电话那头的房东似乎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对他没有固定工作有些顾虑。“……我这里要押一付一的哦,而且最少租三个月。”
“我明白。价钱方面……”杨潇开始尝试着用他观察到的、本地人讨价还价的方式,谨慎地商量租金。最终,他以一个极低的价格,租下了一个位于顶楼、没有窗户、只有一张板床和一个破桌子的极小房间,约定好下午去看房交钱。
挂断电话,杨潇靠在电话亭冰凉的玻璃壁上,微微喘息。仅仅是打这样一个电话,与人进行这样一番交流,就让他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但同时,一种掌控感也开始微弱地滋生。
他继续在街上游荡。经过一个建筑工地外围时,他看到一群民工正围着工头模样的人,似乎在等活干。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观察。
工头大声吆喝着需要几个人去搬卸一批瓷砖,一天八十,现结。民工们争先恐后地举手。工头挑剔地选了几个看起来最强壮有力的。
杨潇看着那些被选中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高大却明显文弱、而且带着伤的身体,心中了然。单纯出卖体力,他没有任何优势。
他的目光扫过工地门口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面似乎有人在为什么问题争执着,关于某种材料的摆放顺序和效率问题。他下意识地侧耳倾听,那些关于流程、优化、效率的词汇飘入耳中,他的大脑仿佛自动运转起来,迅速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更合理的方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些?
他甩甩头,暂时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本能”,将注意力拉回现实。他需要的是立刻能换到钱的、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零工。
最终,在一个物流集散点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份临时帮忙分拣快递的活计。不需要太多交流,只需要按指示将包裹搬到不同的区域,按件计费,干完就结。虽然辛苦,工资微薄,但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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