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灰白光线,吝啬地渗入废弃水泥管的管口,如同探入墓穴的冰冷手指,惊扰了其中蜷缩的梦境。
杨潇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仿佛刚刚逃离某个无法呼吸的噩梦。然而现实瞬间包裹了他,比梦境更加冰冷刺骨。全身的关节如同生了锈的铰链,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僵硬和酸痛。头部的伤口经过一夜的沉淀,转化为一种沉闷而持续的搏动性疼痛,牢牢盘踞在他的左太阳穴上方。寒冷已经侵入骨髓,湿气透过单薄破损的衣物,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本就不多的热量。
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烧灼般的抽搐,提醒着他那半个馊馒头提供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喉咙干得发疼,如同被砂纸磨过。
他艰难地、一寸寸地从水泥管里挪出来,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清晨的空气带着料峭的寒意,吸入肺中都感到冰凉。他环顾四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破败而荒凉。
我是杨潇。
我被人袭击,丢进了江里。
我失去了记忆。
我现在身无分文,饥寒交迫。
这几个冰冷的认知,如同楔子般钉入他混沌的意识,带来一阵绝望的战栗。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入内袋,触摸到那枚冰冷的怀表。将它取出,打开表盖,照片上女子温柔的笑容和孩子天真的脸庞,在灰暗的晨光中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几乎是他对抗这片无边无际茫然和恐惧的唯一武器。
“必须活下去……”他嘶哑地对自己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必须找到工作,找到吃的……”
他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和蛛网,尽管这并无多大意义——那身昂贵的西装早已污秽不堪,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左肩的撕裂处露出里面同样湿过又阴干的衬衫,额角的伤口凝结着暗红的血痂和泥污,让他看起来比最落魄的流浪汉好不了多少。
他需要清洁,需要食物,需要水。
他找到昨晚那个公用水龙头,不顾冰冷刺骨,再次灌了几大口生水,又仔细地清洗了双手和脸,尽量避开额头的伤处。冰水暂时压下了饥饿感和干渴,但也让他冷得牙齿打颤。
城中村开始苏醒。狭窄的巷道里人流逐渐增多,早餐摊点冒出滚滚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上班的工人、主妇、小商贩们行色匆匆,各自奔忙。没有人多看这个狼狈的陌生人一眼,即使看到,目光中也大多带着漠然、警惕或轻微的嫌恶。
杨潇站在一个生意火爆的早餐摊前,看着那金黄的油条、雪白的包子、热气腾腾的豆浆,胃里如同有只手在狠狠抓挠。摊主忙碌着,收钱、拿食物、吆喝,动作麻利。
杨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尽管依旧沙哑:“请问……您这里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洗碗、搬东西……什么都行,只要给点吃的……”
摊主——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秃顶男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额头的伤口和破烂的西装上停留片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去去去!没看见正忙着吗?不要添乱!”他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像在赶一只苍蝇,“我这里不缺人,更不要来路不明的人!走开!”
“我只要一点吃的,我可以干活……”杨潇试图坚持,甚至下意识地向前微微欠身,这是一个他记忆中并不存在、但身体却自然而然做出的、略带矜持的请求姿态。
但这细微的、与他此刻外表极不相称的举止,反而让摊主更加反感:“嘿!还赖上了是吧?滚蛋!听见没有!再不走我喊人了啊!”他抄起旁边的长柄勺子,威胁地比划了一下。
旁边几个等早餐的工人发出几声嗤笑,带着看热闹的意味。
一阵强烈的屈辱感涌上杨潇的脸颊,他抿紧嘴唇,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身离开。饥饿感更加鲜明地灼烧着他的胃壁。
他不甘心,又走向一家看起来稍大些的、兼卖快餐的小餐馆。此时还未到午饭时间,店里的伙计正在打扫卫生。
“招聘吗?”杨潇站在门口,声音干涩地问。
一个正在擦桌子、身材干瘦的年轻伙计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戏谑的表情:“招聘?招啊!我们招亿万富翁当老板,你来应聘啊?”
店里其他几个伙计哄笑起来。
杨潇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蜷缩。他试图组织语言,但头部的疼痛和饥饿带来的眩晕让他的思维有些迟缓:“我……我需要一份工作。洗碗、扫地、搬货……都可以。我不要工钱,管吃住就行。”
那瘦伙计放下抹布,走到门口,更加仔细地打量他,目光尤其在他那身虽然破烂但质地依稀能看出不凡的西服上扫过:“喂,哥们儿,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落难公子哥体验生活?你这身行头,虽然破了,看起来可不便宜啊。怎么混成这德行了?欠了高利贷被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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