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死……”他咬着牙,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危险的闸刀开关,愤怒渐渐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取代。前世实验室里那些精密的仪器、复杂的公式、优雅的电路设计图,如同烙印般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现在,他需要的是最原始、最直接、能立刻解决问题的方案!
他猛地转身,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搜寻。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个角落。破木桌的抽屉被他粗暴地拉开,里面是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几颗生锈的螺丝钉、一小截不知用途的麻绳……没有!
他又扑向那个摇摇欲坠的铁皮柜子,用力拉开那扇关不严的门。里面堆放着一些更破旧的杂物: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一个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扳手……还是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焦躁感如同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时间紧迫,那开关随时可能彻底崩溃!他的目光如同困兽般在狭小的空间里逡巡,最终,落在了房间唯一的窗户边。窗台上,丢着几个被揉成一团的、廉价的油纸包装袋,似乎是以前装劣质烟草的。
刘一丘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完整的油纸袋。指尖传来油纸特有的滑腻和韧性。他粗暴地将袋子展开、抚平,眼睛死死盯着上面那层薄薄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锡箔内衬!
就是它!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层薄如蝉翼的锡箔从油纸上剥离下来。锡箔很软,极易撕破,他必须全神贯注。剥离下来的锡箔只有巴掌大一小片,闪烁着脆弱的光芒。他捏着这救命的薄片,又一把抓起地上那截被他之前忽略掉的、大约一尺长、橡胶外皮同样老化开裂的铜芯电线。电线一端裸露着几厘米的铜丝。
没有绝缘胶带,没有钳子,没有任何像样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那个仍在“嗡嗡”作响的死亡开关前,目光锐利如刀。
安全!第一步永远是安全!他飞快地扫视开关结构,寻找着理论上可能存在的、聊胜于无的“断开点”。没有断路器,只能靠物理隔离。他的目光锁定在闸刀手柄下方,那根固定闸刀的粗糙铁轴上。他伸出颤抖但坚定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带电部分,用尽全身力气,捏住那个锈迹斑斑的铁轴,试图将它从固定槽里拔出来!
“嘎吱…嘎吱…”铁轴在锈蚀的槽孔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纹丝不动。汗水瞬间从刘一丘额头渗出。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给我……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根锈死的铁轴,终于被他硬生生地撬动了一丝!闸刀沉重的铜条失去了唯一的支撑点,猛地向下坠落!
“哐当!”沉重的铜条砸在下面的陶瓷基座上,发出一声闷响。闸刀与上方的两个带电铜夹座彻底分离!致命的接触被强行切断了!
一直持续不断的“嗡嗡”声戛然而止!那跳动的蓝色电火花瞬间消失!房间里只剩下刘一丘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突然安静下来后显得更加压抑的死寂。
成了!物理隔离成功!刘一丘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颤抖地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后背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但这只是第一步。这个开关已经彻底报废,无法再使用。他需要制造一个临时的、能提供基本过载保护的装置,替代那个该死的闸刀。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刚刚拔出的那根粗糙铁轴上。轴的一端比较钝,另一端则相对尖锐一些。他捡起铁轴,又拿起那个豁口的粗陶碗,将碗底抵在墙角相对坚固的水泥地上。然后,他将铁轴尖锐的一端顶在碗底内侧,另一只手捡起地上那个锈蚀的扳手,用扳手的手柄部分充当锤子。
“铛!铛!铛!”
沉闷的敲击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刘一丘全神贯注,用扳手小心翼翼地敲击铁轴没有尖锐的一端。每一次敲击,都通过铁轴将力量传导到尖锐端,在粗陶碗内部刮擦、刻画。细碎的陶粉簌簌落下。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却浑然不觉。
很快,一个浅浅的、环形凹槽在粗陶碗底内部被硬生生地刮刻了出来。这将是他的“熔断器基座”。
接着,他拿起那截铜芯电线,小心翼翼地将裸露的铜丝部分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拧成一股更结实的导体。然后,他捏起那片脆弱的锡箔,屏住呼吸,将拧好的铜丝一端,极其小心地、用最小的力道按压在锡箔片中央。锡箔太薄太软,稍一用力就会破。他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铜丝依靠金属间微弱的分子吸附力和摩擦力,勉强“粘”在了锡箔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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