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山门外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各宗圣子圣女们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挫败,化作道道流光消散于天际。后山终于重归那令人心安的静谧,只剩下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以及风吹竹叶的簌簌低语。
然而,这场看似荒诞的“扫地岗争夺战”所引发的余波,却远未平息。它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激起了滔天浪花,更在湖底搅动了沉积已久的淤泥。那些站在大陆权力与力量顶端的古老势力,其掌舵者们,在得知自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竟连一个“扫地”的资格都未能争取到时,内心的震动与思量,远比那些年轻人本身要复杂和深远得多。
中洲皇朝,金銮殿后,御书房。
身着明黄常服的中洲人皇,并未如往日般批阅奏章,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宫城外浩渺的云海。他身后,刚刚铩羽而归的大皇子轩辕弘垂首肃立,脸上犹自带着一丝未能尽数掩饰的屈辱与困惑。
“弘儿,”人皇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你可知,你七弟如今是何等修为了?”
轩辕弘微微一怔,仔细回想在青云宗后山见到轩辕毅时的感受,迟疑道:“回父皇,七弟他……气息内敛,灵力圆融,儿臣竟有些看不透。但观其神完气足,道基之稳固,似乎……似乎更胜往昔。”他虽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短短数月扫地生涯,竟让那个曾经还有些跳脱的七弟,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人皇缓缓转身,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看向轩辕弘:“你看不透就对了。据暗卫回报,毅儿虽未突破境界,但其灵力精纯度、神魂凝练度,比之离宫前,提升了至少三成。更难得的是其心性,沉稳如山,道心澄澈,已隐隐有王者气度初显。”
“三成?!”轩辕弘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每一点提升都千难万难,三成的精纯与凝练,足以抵得上寻常人数十年苦功!这怎么可能只是扫扫地就能做到的?
“觉得不可思议?”人皇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朕起初也觉得荒谬。但事实如此。那位云逸前辈的手段,已非我等能够揣度。他那里随意流出的一点机缘,便足以造就一个绝世天才。”
他走到龙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弘儿,你此次失败,并非你之过。那位前辈的规矩,便是最大的考验。他不要你们的身份,不要你们的实力,甚至不要你们所谓的‘道’。他要的,是一种……态度。”
“态度?”轩辕弘不解。
“嗯。”人皇目光悠远,“一种放下身段,回归本真,专注于‘事’本身的态度。论道?展示?利诱?这些在寻常场合无往而不利的手段,在他那里,反而成了‘杂音’,是背离他规矩的行为。你、徐凡、敖甲……你们所有人都犯了同一个错误——太想‘得到’,反而失去了被他‘认可’的资格。”
轩辕弘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回想自己在后山的言行,确实处处透着一种“交换”和“争取”的急切,与七弟那全然沉浸在扫地本身的状态,截然不同。
“那……父皇,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此放弃?”轩辕弘不甘心地问。
“放弃?”人皇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此机缘,岂能轻言放弃?既然个人无法通过‘说服’获得岗位,那便换个思路。”
他袖袍一挥,一道金光落在龙案上,化作一卷非帛非纸、灵气盎然的卷轴。
“以中洲皇朝的名义,起草一份‘合作计划书’。内容嘛……就写皇朝愿倾力支持青云宗后山的‘环境卫生维护工作’,愿意资助兴建‘高标准扫地道场’,提供‘皇家特供版静心扫帚’一万柄,并每年派遣一支由元婴修士组成的‘皇家环卫交流团’,前往青云宗后山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扫地修行与经验交流,一切费用由皇朝承担。只求能换取……嗯,五个固定的‘扫地交流生’名额。”
轩辕弘听得目瞪口呆:“这……父皇,这岂不是……”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份计划书,这简直是把皇家脸面放在地上摩擦,还要主动上去踩两脚!派遣元婴修士组成的交流团,去别人家后山扫地?还自备干粮和工具?
人皇却神色淡然:“觉得丢脸?弘儿,你要记住,在绝对的实力和机缘面前,所谓的脸面,是最无用的东西。这份计划书,看似荒唐,却恰恰表明了我们的‘态度’——我们完全认可并尊重云逸前辈的规矩,我们愿意在他的规则框架内行事,我们不求特殊,只求一个‘参与’的机会。这,或许才是打开那扇门的正确方式。”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以朕的私人名义,再备一份厚礼,不送奇珍异宝,就送……朕亲手编纂的《历代农桑水利疏注》孤本,以及皇家庄园特产的灵谷种子百石。就说……听闻云逸前辈雅好田园,此乃一点闲趣之物,聊表心意,与公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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