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废墟。破碎的阵法灵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在焦黑扭曲的船体上明灭不定。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浓郁的血腥气,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属于罪渊的深沉威压。
所有的喧嚣、哭喊、碰撞声,都在那恐怖吸力消失的瞬间,诡异地停滞了。幸存下来的修士们,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各自认为安全的角落,带着无尽的恐惧与骇然,望向拍卖厅中央,那个唯一站立着的身影。
林晚……或者说,是寂主导下的林晚。
她(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那沸腾喷涌的墨黑煞气已然收敛,如同归巢的倦鸟,紧密地贴附在体表,形成了一件流动的、仿佛由黑暗本身织就的铠甲。皮肤上那些狰狞蠕动的符文也平息下来,化作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暗色纹路,烙印在肌肤之下,隐隐流动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她的体型似乎比之前略显修长挺拔,原本平凡的面容在那股深沉如渊的气息映衬下,竟透出一种诡异的、非人的美感。双眼依旧是纯粹的墨黑,看不到丝毫眼白,但其中疯狂与暴戾的情绪已经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刍狗的极致冰冷与漠然。
她(他)轻轻松开了手,那个禁神石箱子并未坠落,而是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安静地悬浮在她(他)身侧一尺之处,随着她(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成了她(他)身体的一部分延伸。
整个破碎的拍卖大厅,乃至这艘倾斜的、濒临解体的渡厄仙舟,都仿佛成为了她(他)的王座背景。
“咕咚……”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幸存者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丝微小的动静,就会惊动那个刚刚吞噬了无数生命与能量的“怪物”,引来灭顶之灾。
而在这具身体内部,一场无声的、更加深刻的变革,正在发生。
随着罪渊之核碎片停止狂暴灌注,那股几乎将林晚意识碾碎的洪流终于平息。但她的意识并未像之前那样被寂强行压制到角落,而是……奇异地与那片冰冷、浩瀚、充斥着无尽岁月与毁灭气息的银白色意志海洋,交融在了一起。
不再是泾渭分明的对抗与争夺,也不是脆弱的“意识共生”,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紧密的……渗透与共鸣。
仿佛是因为共同承受了罪渊之核的冲击,又或许是因为血契在关键时刻的强力运转,林晚的意识碎片,如同坚韧的藤蔓,深深地扎入了寂那古老意志的土壤之中。她能够更加清晰地“听”到寂的思绪,感受到他那冰冷外表下汹涌的暗流——对罪渊之核的渴望与熟悉,对玄冰观彻骨的恨意,对力量恢复的满意,以及对眼下局势的冰冷算计……
同样,寂也能更加直接地感知到林晚的存在——她那不肯屈服的求生欲,对强大力量的震惊与一点点隐秘的兴奋,对眼前惨状的些许不适,以及……对他这种漠视生命态度的、根植于现代灵魂深处的本能排斥与警惕。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如同光与暗,水与火,在这具经历了能量洗礼、强度远超从前的肉身熔炉中,剧烈地反应、碰撞,却又在血契这最根本的纽带作用下,被迫相互适应、相互理解。
【肉身强度提升三成,经脉拓宽一倍,可勉强承载本君一成力量流转。】寂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溪流,淌过林晚的感知,带着评估与审视。
【一成?!刚才那股差点把我撑爆的力量,才只是一成?!】林晚的意念下意识地反弹回去,带着难以置信。她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爆之前的十个自己,而这……只是寂一成力量的载体?
【哼,若非汝之曦和血脉与这具肉身底子太差,何止于此。】寂的回应带着惯有的嫌弃,但似乎……少了点之前那种纯粹的俯视感?【方才能量灌注,大部分淤积于汝之肉身,需尽快疏导炼化,否则后患无穷。】
【怎么疏导?】林晚立刻抓住了重点。她可不想体内一直埋着个定时炸弹。
【杀伐,战斗,便是最好的炼化。】寂的意志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此地蝼蚁甚多,正好用来磨砺汝之肉身,熟悉力量,顺便……清理掉一些碍眼的东西。】
他的“目光”(通过林晚的双眼)缓缓扫过全场,那些幸存下来的修士,在他眼中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和练手的木桩。
林晚心中一寒。她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也无法如此漠视生命。更何况,这里面可能还有被卷入的无辜者……
【怎么?不忍?】寂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意识的波动,冷笑一声,【收起汝那可笑的怜悯。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弱肉强食。他们留在此地,觊觎罪渊之核时,便该有赴死的觉悟。】
【……】林晚沉默。她知道寂说得某种程度上是事实,在这个世界,力量就是真理。但她依旧无法完全认同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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