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的鼾声震得聚义厅的梁柱发颤,粗重的呼吸混着酒后的浊气,在烛火摇曳的厅内盘旋成股旋涡。宋江却浑然不觉,仍在案几前俯身摩挲那枚青铜令牌,指腹反复碾过 “替天行道” 四个字的纹路,像在搓捻一段解不开的绳结。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他鬓角新添的白发上投下道浅影,银丝在烛火下格外扎眼 —— 那是近半年来为招安之事熬出来的,上次李逵见了还咋咋呼呼问 “哥哥咋添了这么多白头发”,被他用 “夜风染的” 轻轻糊弄过去,转身却对着铜镜叹了半宿。
案几上的《招安策》被手指反复捻得卷了边,泛黄的纸页边缘起了毛,墨迹在 “忠君” 二字上洇出个深色的圈,是他无数次指尖按压留下的痕迹。我悄悄飘到他身后,看见他掌心的老茧蹭过令牌背面的虎纹 —— 那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竟和 007 校服领口露出的半枚令牌一模一样,连虎眼处的细小缺口都分毫不差,像同一块模子刻出来的。
他突然转过身,官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黄铜沙漏,最后几粒细沙慢悠悠地落进瓶底,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在为这沉默的夜添注脚。“你说,” 他的声音像被露水浸过的棉絮,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若是当年没杀阎婆惜,我会不会还在郓城县做押司,守着那方小院,过着安稳日子?” 案几角的烛台突然爆出灯花,照亮他眼角的皱纹,那里藏着比水泊还深的疲惫。
案几最下层的抽屉突然被他无意识地碰开条缝,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绸。那是他当年娶亲时用的,边角处绣着的 “宋” 字已经磨得模糊不清,只留下淡淡的金线痕迹。我忽然想起 007 笔记本里夹着的《水浒传》书签,宋江的画像旁被她用红笔画了个哭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纠结的现实主义者”,当时还觉得好笑,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倒觉得形容得精准 —— 他既想做忠臣,又舍不得梁山的弟兄;既想安稳度日,又放不下这泼天的事业。
此刻这位梁山头领正把令牌往红绸里裹,令牌的蓝光透过半透明的布料,在墙上投出个晃动的十字,像个没写完的问号,悬在昏暗的厅内。“官军的粮道改了三次,” 他突然把《招安策》往我面前一推,笔尖重重戳着 “济州太守” 的名字,墨点在纸上晕开,“这人是高俅的门生,最擅长玩假降的把戏,上次围剿就被他骗了一次,折了十几个弟兄。” 他的指甲在纸上划出浅痕,声音里满是忧虑,“007 那丫头说,你们现代的‘科学’,能算出来人心的真假?”
话音刚落,聚义厅外的芦苇丛突然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007 拖着个纸箱从晨雾里钻出来,帆布鞋上沾着的泥点蹭在宋江的官袍下摆上,留下几个深色的印子。她却毫不在意,兴奋地掀开箱盖:“宋大哥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里面滚出个足球大小的铁疙瘩,表面缠着密密麻麻的电线,铜铃碎片嵌在缝隙里,“这叫‘声控报警器’,官军只要踩进咱们布防的范围三米,它就会响 —— 核心零件还是用你案几上那串铜铃改的,废物利用!”
宋江的手指在铁疙瘩上轻轻按了按,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他突然抬头盯着 007 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人:“你那枚令牌,是从书里掉出来的?” 纸箱里的铜铃突然被风拂得叮当作响,007 正往嘴里塞辣条的动作猛地顿住,红油在嘴角凝成个小红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快得像流星。
“是又怎样?” 她很快恢复镇定,突然把纸箱往我怀里一推,拽过宋江的手按在报警器上,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来,“这玩意儿比你的招安书靠谱多了 —— 不信你喊‘官军来了’试试?保准比你的探马报信快!” 铜铃的响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翅膀扑棱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宋江的指节在铁疙瘩上捏得发白,指腹的老茧蹭着电线,像在攥着块烧红的烙铁,内心的纠结全写在了手上。
后半夜的山风带着水泊的水汽,凉得人打颤。我和 007 坐在山顶的巨石上,看她新奇地往能量饮料罐里撒辣条粉,辣油混着饮料泡沫,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你觉不觉得宋江在怕?” 她突然把罐子递过来,罐口的泡沫沾着根辣椒籽,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不是怕官军打过来,是怕我们真的有本事改变历史,怕他坚持的招安,到最后成了笑话。”
远处的聚义厅还亮着灯,宋江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正低头往令牌上缠红绸,动作缓慢而郑重,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我突然想起他案几上的沙漏,瓶底的沙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像谁没说完的话,堵在那里。“他的《招安策》里夹着张药方,” 我望着那点昏黄的光,声音轻得怕被风刮走,“是治心悸的,日期刚好是晁盖去世那天,想来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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