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勥眼见弟弟中箭倒地,目眦欲裂,怒吼道:“好胆!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敢伤我弟弟!”说罢也拍马舞刀,便要上前拼命。
那人依旧面不改色,再次提弓,第二支箭已在弦上。电光火石间,赵复反应极快,一把从萧嘉穗马鞍旁摘下弓箭,同样挽弓如满月,“嗖”地一箭射出。两支箭矢竟在半空中精准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双双跌落。
“咦?”那汉子脸上首次露出惊异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复,“倒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般年纪,竟有如此神射!”眼见赵复一箭破了自己必中之箭,他心知这年轻寨主确实身怀绝技。
马勥也被这神乎其技的对箭惊得勒住马缰,不再前冲,急忙下马去搀扶自家兄弟。
赵复见此人箭下留情,且身手非凡,便有心招揽,朗声道:“好汉,你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功夫,何必做这剪径的勾当?依你这般射术,天下何处不能扬名立万?”
那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苦笑道:“此番我正是要去闯荡扬名。只是……只是我刚刚出师,盘缠耗尽,那山东路途遥远,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让诸位见笑了。”
“巧得很,”萧嘉穗闻言,立刻接过话头,温言相邀,“我听好汉也是要去山东地界,恰好我们同路。不如结伴而行,这一路上的开销,我们出了便是。如何?”
那汉子有些意外,迟疑道:“我方才如此无礼,射伤了那位兄弟,你们……竟不怪罪?”
马家兄弟虽是莽撞,却也磊落。肩头剧痛稍缓的马劲,忍着痛楚开口道:“你这手射箭的本事,我马劲服了!今日技不如人,挨这一箭,没什么好说的!”马勥也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哼!你这小子现在知道天高地厚了吧?”马老爹早已从马车里出来,看着儿子受伤自是心疼,但更气他鲁莽,“寨主都未发话,你就敢擅自冲杀过去,活该挨这一箭!日后须得长个记性,不可再这般莽撞!”
马劲被老爹训斥,只得耷拉着脑袋服软:“知道了,老爹,儿子以后定不再这般冲动了。”
那年轻射手见对方如此豁达,心中也生敬意,当即抱拳躬身,向马老爹致歉:“老丈,是晚辈方才孟浪无礼了。若诸位当真不弃,愿意同行,晚辈求之不得,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我老头子可做不了主,”马老爹摆摆手,目光转向赵复,“此事还得寨主定夺。”
那汉子立刻明白赵复是主事之人,忙转向他,再次抱拳,态度恭敬了许多:“寨主年纪虽轻,却本领高强,更兼胸襟广阔,实在令人佩服。晚辈姓庞名万春,初出茅庐,还望寨主不嫌鄙陋,容我一路追随,也好讨教一二。”
赵复一听“庞万春”三字,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他!难怪箭术通神!此人后来在《水浒》中可是连珠箭射杀史进、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欧鹏七位梁山好汉的狠角色,堪称“好汉杀戮机”。
“哈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赵复爽朗一笑,顺势问道,“庞兄弟身负如此神射,不知尊师是哪位高人?”
庞万春神色顿时黯然,低声道:“师父他老人家……月前已然仙逝。他一生隐逸,至终也未告知我其名讳,只知他原是西军中的一员旧将,在山中隐居多年了。”
众人听罢,也不免一阵唏嘘感慨。萧嘉穗好奇追问:“既然庞兄刚出师门,为何执意要远赴山东?莫非那边有亲朋故旧?”
一提起这个,庞万春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争胜的傲气,眼中精光闪动:“我虽随师父隐居山林,但也时常下山,射杀过不少为祸乡里的盗匪,附近人皆称我一声‘小养由基’!可恨那山东地界,偏有个叫花荣的,竟被人捧作‘小李广’!我庞万春早有心寻他一较高下,看看究竟谁的箭术才是天下第一!师父既去,我便再无牵挂,此番出山,定要寻到那花荣,与他分个高下!”
赵复一听,心中暗喜,当即笑道:“这可不是巧了么?我等正要回返梁山,庞兄弟若不嫌弃,正好同路!”
“梁山?!”庞万春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赵复,“莫不是……您就是那位梁山寨主,赵复?”
见赵复含笑点头,庞万春顿时激动起来,声音都提高了三分:“哎呀呀!失敬失敬!万春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江湖上早已传遍,梁山寨主赵复年纪虽轻,却本领通天,更兼仁义无双!方才多有得罪,请寨主千万海涵!”
赵复上前一步,扶住他手臂,笑道:“庞兄弟不必多礼。方才你手下留情,饶了我兄弟性命,我还要代他谢过才是。”
“寨主既在山东,”庞万春按捺不住心中急切,追问道,“可曾与那花荣有过交集?听闻此人箭术通神,不知比起寨主方才显露的手段,孰高孰低?”
见赵复毫无怪罪之意,庞万春更是直接打探起花荣的虚实。
“花荣?”赵复目光平静地迎上庞万春灼灼的视线,坦然道,“我等虽在山东聚义,但确与那花荣尚未谋面。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挑战的意味看向庞万春,“你这既要比试射箭,寻那花荣之前,不妨先与我试试手?我虽不敢说精通此道,倒也愿意奉陪一番,权当为庞兄弟远行热身。”说着,他已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硬弓,眼神锐利如鹰隼。马勥和刚被扶起的马劲在一旁屏息凝神,连萧嘉穗也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场即将开始的箭术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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