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晨光熹微,赵复独坐案前,指尖划过账册上“支水军钱五千贯”字样,略作停顿。窗外水泊号子声震天价响,阮小二正督率儿郎操演,新造的五艘渔船改作战船,犁开水面,白浪如练。
“哥哥,水军章程俱已落定。”阮小五捧着名册进来,裤脚兀自滴水,“李老四领二十精壮守北口芦苇荡,王大麻子专司修补船只。弟兄们都说,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恁多船桨!”
赵复抬眼微笑:“教宋三哥多拨些鲜鱼犒劳,水里讨生活,最耗筋骨。”合上账册,“照常操练便是。某要下山一行,往沧州去。”
阮小五微愕:“哥哥亲往?多带些弟兄护持方好。”
“柴大官人昔日有恩,理当登门拜谢。”赵复将盘龙棍斜负身后,乌环轻碰如蛇嘶,“再者,寨中马匹皆是农家驽马,拉货尚可,若遇官军铁骑,如何追赶?须寻些好脚力。”
宋万满面忧色:“沧州地界不靖,哥哥带几位头领同行,也好周全。”
赵复轻拍腰刀:“十名亲卫足矣。”瞥见几位头领跃跃欲试,嘴角微扬,“真撞上剪径强人,还不知是谁护着谁哩!”
众人一怔,旋即哄笑。皆知寨主手段,等闲三五十人近身不得。
赵复嘱咐道:“某去后,众兄弟各守山寨,无令不得下山!”众人轰然应诺。
日影西斜,官道旁“迎客楼”人声鼎沸。赵复方落座,便见邻桌商贾正将鼓囊钱袋贴身藏掖。忽闻角落窸窣轻响,眼角余光扫去——一瘦似猿猴的汉子正猫腰潜行,灰布衫裤沾满泥尘,面皮蜡黄,唯双目精光如电。那汉子十指细长,探向钱袋时悄若飞絮。
“店家,再烫壶酒来!”赵复蓦然开声,不高不低,恰入汉子耳中。汉子浑身剧震,缩手如电,扭头狠剜赵复一眼,怨毒似淬毒针。见赵复身侧亲卫个个目射寒星,心知今日难成,啐骂声“多管闲事”,踉跄撞门遁入暮色。商贾此时方觉,惊摸钱袋,冷汗涔涔,慌忙作揖:“多谢好汉搭救!”赵复摆摆手,未置一词。江湖落拓辈,多有苦衷,然偷盗终非正道。
夜半三更,客栈后院虫鸣骤歇。赵复双目倏睁,见窗纸悄破一洞,黑影如狸奴般滑入,直扑床头!
“日间未得手,夤夜便来盗某?”赵复声音自暗处响起。
黑影猛惊,身形一滞:“你……未睡?”赵复翻身下榻,月光如水,映出来人正是白日的瘦猴汉子。
不待其应,左手如鹰爪叼住其腕脉,右掌抵其后心微吐劲力,汉子顿觉半身酸麻,“哎唷”一声痛呼,瘫软下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汉子挣扎着,声音带着哭腔,“小的实出无奈!家中老母沉疴缠身,倒在破炕上半月有余,水米难进!请郎中的钱被那黑心药铺掌柜昧了去,小的……小的走投无路,才做这没脸皮的勾当啊!”他涕泪横流,蜡黄的脸上尽是绝望。
“报上名来。”赵复略松力道,声音依旧沉静。“小人……小人时迁!”汉子喘息如拉风箱,“江湖上混口残羹冷炙,全仗这点偷鸡摸狗的本事,落个诨名‘鼓上蚤’……好汉如何知晓小的这点微末伎俩?”他抬起泪眼,满是惊疑。
赵复撤了手,退后一步,月光照亮他年轻却沉稳的面容:“柴大官人府上,曾有管事提及,说河北地界有个‘鼓上蚤’时迁,虽做梁上君子,却有三不偷:不偷贫苦救命钱,不偷忠良传家宝,不偷妇孺贴身物。纵是偷了富户,也常散些给更穷苦的乞儿。有这份心肠,算不得下作。”时迁闻言,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万没想到,自己这见不得光的勾当,竟被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好汉如此评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直冲鼻腔,他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只是用那双曾探囊取物、灵巧无比的手,死死攥住满是补丁的衣襟。
赵复目光如炬,直视时迁双眼:“某乃赵复!尔既有此孝心,可愿投我梁山?”时迁如梦初醒,“噗通”一声双膝砸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寨主!小人瞎了
眼!竟敢摸到真神榻前!小人愿投梁山!从今往后,洗心革面!凭这身飞檐走壁、穿堂过户的微末本事,给寨主当个探路的卒子、传信的飞奴!便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皱一皱眉不是爹娘养的!”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只求寨主……只求寨主发发慈悲,救我老娘一命!待老娘病好,小人这条贱命,便是寨主的!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赵复俯身,自包袱中取出沉甸甸一包钱,塞入时迁颤抖的手中:“此乃一百贯,山寨头领的安家之资。拿去买药,寻个好郎中,好生奉养你娘。”时迁捧着那包钱,仿佛捧着千钧重物。他喉头哽咽,眼泪如同断线珠子,“吧嗒吧嗒”砸在钱袋上,洇开深色的水渍。“寨主……寨主……”他声音嘶哑破碎,反复念叨着,忽地以头抢地,“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额上瞬间青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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