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毒林的夜色,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也更浓重。五彩毒瘴在月辉(虽未至圆月,但月光已显)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光泽,如同一张巨大而华丽的死亡帷幕,笼罩着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
根据苏七冒死传回的最新情报,五仙潭位于一处被天然毒障与人工阵法双重守护的环形山谷中,唯一的入口有明暗双哨,巡逻队交错往复,戒备森严。潭边已搭建起一座简易的祭坛,以不知名的黑色石材垒成,刻满了扭曲的虫蛇图案,散发出令人不安的邪气。
此刻,我和伪装后的郭襄,正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通往五仙潭的、被刻意清理出来的小径上。我周身气息收敛,但刻意流露出几分与徐肖功法同源的阴柔与邪异,手中把玩着那块被我稍作手脚、龙气中掺杂了一丝混沌扰动的龙鳞铁,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被污秽法力侵蚀过的“贡品”。
郭襄则跟在我身后半步,低眉顺目,周身那被模拟出的媚意若有若无,紫郢剑的气息被我的混沌之力完美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被迷魂术控制后的空洞与顺从。她演技颇佳,若非我深知内情,几乎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过。
“记住,见机行事,一切以自保为先。”我以神识传音,再次叮嘱。此行凶险,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嗯。”郭襄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紧,既有紧张,更有一种与我并肩作战的决心。
很快,前方出现了两座如同毒蝎巨鳌般拱卫的嶙峋石山,中间一道狭窄的谷口便是五仙潭的入口。谷口处,四名身着暗绿色斗篷、脸上带着不同毒虫面具的修士分立两侧,气息阴冷,皆是筑基巅峰修为。更远处的阴影中,还隐藏着两道金丹初期的气息,如同毒蛇般窥伺。
“站住!何人擅闯五仙禁地!”一名戴着蜈蚣面具的守卫厉声喝道,手中淬毒的钩镰已然抬起。
我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傲慢与讨好的、符合“徐肖合作者”身份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龙鳞铁,用一种略带尖细的嗓音道:“在下‘阴风散人’,受玉面郎君徐肖之托,特来献上赤蝎尊者所需之物,并奉上……尊者点名要的‘特殊祭品’。”说着,我侧身让出郭襄。
那蜈蚣守卫目光扫过龙鳞铁,感受到其中那“纯正”的、却又带着一丝邪异波动的龙气,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看向郭襄,神识探查之下,感受到那“精纯的元阴”与“被迷魂”的状态,点了点头,语气稍缓:“口令。”
“百花凋零,五毒称尊。”我流畅地说出从徐肖记忆中搜刮来的接头暗号。
守卫确认无误,对阴影处点了点头。那两道隐藏的金丹气息缓缓退去。
“进去吧,尊者已在祭坛等候。”蜈蚣守卫让开道路,但眼神依旧警惕。
我拱了拱手,带着郭襄,坦然步入谷中。
一入山谷,景象豁然开朗,但气氛却更加压抑。山谷不大,中央是一口约莫百丈方圆的深潭,潭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与剧毒气息,这便是五仙潭。潭边,那座黑色祭坛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祭坛四周插着五面颜色各异、绣着蝎、蛇、蜈蚣、壁虎、蟾蜍图案的幡旗,无风自动,隐隐有嘶鸣声传出。
祭坛周围,散布着数十名五仙教弟子,修为从炼气到金丹不等,皆身着绿袍,神情狂热而肃穆。而在祭坛正前方,一名身着赤红长袍、面容干瘦、眼神锐利如蝎、气息赫然达到元婴中期的老者,正负手而立,他便是此地的首领——赤蝎尊者!
除了他之外,他身旁还站着两人,气息皆是不弱。一人是个肥胖如球、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穿着金线绣成的财神袍,手中把玩着两枚金珠,修为在金丹后期,应是金沙帮的帮主金满堂!他竟然也在此地!另一人则是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气息阴冷飘忽,似乎擅长隐匿,修为也有金丹巅峰。
我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赤蝎尊者那双蝎眼般的眸子首先落在我手中的龙鳞铁上,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又看向我身后的郭襄,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炽热:“好!好精纯的元阴之气,且隐含雷火灵韵!正是圣祖所需的上佳祭品!徐肖那废物,总算办了件正经事!”他直接将我当成了徐肖的下属或合作者。
金满堂则眯着小眼睛,笑眯眯地对我拱手:“阴风道友是吧?辛苦辛苦!徐道友呢?怎未一同前来?”他看似随和,实则试探。
我早已准备好说辞,面露“悲愤”与“后怕”,拱手道:“回金帮主,徐兄他……他在擒拿此女时,遭遇武当张君宝顽抗,虽成功得手,但自身也受了些损伤,正在隐秘处疗养,特命在下先行将宝物与祭品送至,以免误了尊者大事。”我将张君宝拉出来当借口,合情合理。
赤蝎尊者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区区一个受伤的张君宝都收拾不干净!罢了,祭品和龙鳞铁到手便好。”他不再关心徐肖的死活,目光重新回到郭襄身上,如同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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