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离这才恍然。难怪石蛮这大半年来总往各族的工坊跑,帮着铁匠打铁,跟着木匠刨木,甚至去石矿帮着凿石头——他哪是在干活,分明是把各族的功法拆解了,融进这些日常的劳作里。
就说上次羽族的信使翅膀受了伤,石蛮帮着做固定支架,那缠绷带的手法,指尖灵力若有若无,既稳又柔,当时只当他细心,现在想来,那分明是融合了羽族“轻羽诀”和土族“磐石功”的巧劲,才能在不碰伤翅膀的情况下固定得那么牢固。
“可光靠这些……能精进吗?”火离还是有些疑虑。修行讲究聚气、凝神、突破境界,哪有靠劈柴打铁就能进阶的道理?
石蛮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转身进了屋,很快抱出一个半人高的木像。那木像是用整块紫檀木雕刻的,刻的是焚天族的火焰图腾,线条流畅,火焰的跃动感栩栩如生,最奇特的是,木像表面竟泛着一层淡淡的灵光。
“这是……”火离伸手触碰,指尖传来温润的灵力波动,竟比她精心温养的灵玉还要精纯。
“前几日雕的。”石蛮挠了挠头,“琢磨着把‘星火诀’的灵力运转轨迹刻进去,试试能不能让木像自己聚灵。你看这火焰的弧度,每一道都对应着心法里的一个转折,刻的时候就得把灵力凝在刻刀上,差一丝都不成。”
他拿起刻刀,在木像底座轻轻一挑,一道细微的火星从木纹里窜出,在空气中燃成个小小的火苗,又很快熄灭。“这还只是雏形,等刻完了,说不定能当孩子们的练手教具。”
火离怔住了。她终于明白,石蛮的修行从不是“没练”,而是把修行融进了烟火日常里。别人在密室里打坐聚气,他在搬木柴时练腰腹发力;别人对着图谱练灵力流转,他在刻木像时把心法刻进木纹;别人为了突破境界闭关苦修,他在帮各族干活时,就把别家的功法拆解吸收了。
这种修行方式,看似慢,却扎实得很。就像他劈出的木柴,每一块都断面整齐,没有丝毫浪费;就像他雕的木像,每一道纹路都藏着心法的精髓,不露半分刻意。
“血煞说你前几日帮石匠凿石碑,一凿子下去,石屑纷飞却不伤碑文?”火离想起今早听来的闲话,语气里带了点探究。
石蛮咧嘴一笑,拿起斧头往院角的青石上劈去。斧头落下,却没砸断石头,只在石面上留下一道浅痕,周围的碎石却像长了腿似的,纷纷往旁边滚开,露出下面平整的石面。“想学吗?”他挑眉,“这是把‘大地诀’的卸力法子,融了石匠的凿石功,劈柴时练的准头,刻木像时练的灵力控制,少一样都成不了。”
火离看着那平整的石面,又看了看石蛮汗湿的短褂和沾满木屑的双手,突然觉得,自己从前总想着“打坐才是修行”,实在是太狭隘了。
这时,学堂的孩子们放学了,吵吵嚷嚷地跑出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张画跑过来:“石蛮哥哥,你看我画的你!”画上是个扛着斧头的高大身影,周围画满了劈好的木柴,每根木柴上都画着小小的火焰——那是孩子们眼里的“修行”,不是沉闷的打坐,是藏在烟火里的、鲜活的功夫。
石蛮接过画,笑得眼角都起了细纹。他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掌心的灵力轻轻荡开,在她发间凝成一朵小小的火焰花。“画得好,”他朗声说,“等哥哥把木像雕完,就教你们用木头练‘星火诀’好不好?”
“好!”孩子们的欢呼声响彻后院,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火离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悄悄填满了。她想起老祭司说过的话:“最高的修行,是让灵力融入生活,而不是让生活为修行让路。”从前她不懂,此刻看着石蛮在孩子们的笑声里,用带着木屑的手指比划着火焰的形状,突然就懂了。
石蛮的修行,不在密室,而在柴米油盐里;不在刻板的心法里,而在举手投足间。就像那把被他用了大半年的铁斧,斧刃虽有磨损,却泛着温润的光——那是日复一日,在烟火里打磨出的,最扎实的功夫。
夕阳西下时,火离看见石蛮又扛起了那根楠木,这次她没再劝阻,只是走上前,帮他扶了一把。木材的重量压在两人肩上,传来熟悉的沉实感,就像那些藏在烟火里的修行,虽不耀眼,却稳稳地托着前行的路。
“明天,教我用斧头练‘星火诀’?”火离的声音带着笑意,混着木材的清香,在晚风里轻轻散开。
石蛮侧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得先学会劈柴。”他顿了顿,补充道,“从认木纹开始。”
暮色渐浓,后院的柴堆旁,斧声又响了起来,一声声,沉稳而规律,像在敲击着时光,也像在打磨着修行的真谛——原来最深厚的功夫,从不在急功近利的打坐里,而在踏踏实实的日子里,在烟火缭绕处,在举手投足间,慢慢沉淀,悄悄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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