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河石窟出来，凛冽的寒风就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火离裹紧了身上的厚披风，看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连绵山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祖父日记里说云顶圣座在雪线以上的冰崖上，这雪也太大了吧？”
石蛮正弯腰检查雪橇板上的防滑钉，闻言抬头笑了笑，把一块烤得温热的兽皮递给她：“穿上这个，是昨天在暗河出口的猎户家买的，据说用雪狐皮做的，防风。”他自己则裹紧了件玄色的厚氅，氅角绣着暗金色的纹路，在白雪映衬下格外显眼——那是他父亲留下的东西，据说曾陪着父亲走过更险峻的雪山。
火离接过兽皮裹在身上，果然暖和了不少。她看着石蛮将两根粗壮的雪松枝削成拐杖，又在顶端包上铁皮，忍不住问：“你以前来过雪山？”
“嗯，小时候跟着师父来过一次，”石蛮将一根拐杖递给她，“不过那次是去采药，没往这么高的地方走。记得那时候雪没这么大，冰崖也没这么陡。”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云顶圣座应该就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上，你看山顶那片隐约的金光，就是圣座的灵力在发光。”
火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最高的雪山顶上，有淡淡的金色光晕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像嵌在雪地里的一块巨大琥珀。她握紧手里的拐杖，深吸一口气：“走吧，早点找到圣座，早点下山——我可不想在雪地里过夜。”
雪橇在雪地上滑行，留下两道清晰的辙痕。起初的路还算平缓，积雪没到膝盖，靠着雪橇和拐杖还能稳步前进。火离一边走一边数着路边的冰晶，那些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撒在雪地里的宝石。她弯腰捡起一块六角形的大冰晶，冰晶里冻着一朵小黄花，花瓣清晰可见。
“这是去年的花吧？被冻在里面居然没坏。”火离把冰晶举到眼前，透过它看石蛮，他的轮廓被折射成好几个，逗得她笑出声。
石蛮也笑了，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雪花：“小心手冻僵了。雪山里的冰晶看着好看，寒气重得很，别拿太久。”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几块烤得酥脆的肉干，“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前面翻过那道山脊，路就难走了。”
火离接过肉干，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确实驱散了不少寒意。她注意到石蛮的嘴唇有些发紫，显然比她更冷，却一直把保暖的兽皮先给了她。她悄悄把自己披风的一角往他那边拉了拉，两人的披风交叠在一起，像两只依偎着取暖的鸟。
翻过山脊，风突然变大了，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原本平缓的雪地变成了陡峭的冰坡，冰层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蓝光，一看就异常光滑。石蛮用拐杖在冰坡上敲了敲，冰层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冰结得倒是厚，就是太滑了，”他从雪橇上解下绳索，“把绳子系在腰上，我在前头拉，你跟着我的脚印走。记住，脚要踩在冰镐凿出的坑里，千万别打滑。”
火离依言系好绳索，看着石蛮先用冰镐在冰坡上凿出第一个坑，然后踩着坑往上爬，每爬一步就凿出一个新的坑。他的动作很稳，玄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冰坡上像一个沉稳的墨点，让人莫名安心。火离跟着他的脚步，踩着那些深浅一致的冰坑，手里的拐杖深深扎进冰里，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
爬到一半，风突然卷着一团雪雾涌了过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三尺。火离只觉得眼前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石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别慌！抓紧绳子，跟着绳子的拉力走！”
她赶紧攥紧手里的绳索，感觉到绳子往前拉了一下，就跟着往前迈一步。雪粒打在脸上，她索性闭上眼睛，完全凭着绳子的指引和脚下的触感前进。不知走了多久，脸上的刺痛突然减轻了，耳边的风声也小了些——雪雾过去了。
火离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快爬到冰坡顶端，石蛮正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关切：“没事吧？刚才雪雾最浓的时候，我真怕你松手。”
“你拉得那么稳，我怎么会松手？”火离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雪，却发现石蛮的肩膀上落了一层薄冰，显然刚才雪雾最浓的时候，他一直迎着风帮她挡了不少雪粒。她伸手想帮他拍掉冰粒，却被他握住了手——他的手冻得像冰坨子，却把她的手裹得很紧。
“快到顶了，加把劲。”石蛮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往上爬。火离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明明自己冻得厉害，传递过来的力道却稳得让人踏实。
爬上冰坡顶端，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陡峭的冰坡尽头，竟是一片平缓的雪地，雪地上长着不少翠绿的植物，叶片边缘还挂着冰晶，在阳光下闪着光。最显眼的是雪地中央的那座石台，石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雪下隐隐透出金色的光，正是云顶圣座！
“找到了！”火离惊喜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石蛮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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