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反制策略,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医者,并未急于对病灶下猛药,而是采取了温补疏导、固本培元的方式。高调筹备皇帝学业、宣扬新政实绩,这两手看似温和的举措,却精准地击中了暗流涌动下的关键。
当“摄政王延请海内大儒,为陛下开经筵,讲圣贤之道”的消息传开,那些以“帝师”自诩、或渴望借此机会接近权力核心的文官们,心思便活络了起来,无形中分化了部分原本可能被“还政”口号吸引的士林力量。毕竟,若能成为天子近臣,亲身教导,其未来前景,远比跟在某些宗室或老臣身后摇旗呐喊要光明得多。
而随着户部整理的、罗列着清丈田亩后国库增收数目、边镇军饷足额发放记录、各地流民得以安置案例的“新政纪要”,通过官方邸报和民间渠道流传开来,原本被“清丈扰民”、“与士争利”等片面之词煽动起来的怨气,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开始悄然消退。寻常百姓或许不懂大道理,但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安稳日子,他们心中自有一杆秤。即便是部分士绅,在意识到新政并非一味打压,而是旨在建立更公平的秩序,且确实带来了更稳定的社会环境后,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舆论的风向,开始发生不易察觉的偏转。
然而,林枫深知,这还远远不够。太皇太后宫中频繁的召见,以及宗室、某些老臣那看似关切皇帝、实则包藏私心的举动,并未停止。他们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旦有机会,仍会发出致命一击。必须找到更根本的方法,瓦解他们的联盟,或者说……让他们的盘算落空。
这一日,天顺帝朱见深依例至枢机院旁听政事。这是林枫定下的规矩,旨在让年幼的皇帝尽早熟悉政务。往常,朱见深多是安静聆听,偶尔在林枫询问时,才会谨慎地发表一些稚嫩的看法。
但今日,在商议完几件关于漕运改革的要务后,朱见深却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尚带童音,却努力模仿着大人的沉稳:“摄政王,朕近日读《史记》,见汉初诸吕之乱,心有所感。外戚权柄过重,似非国家之福。不知王爷对此有何见解?”
此言一出,侍立在侧的几位内阁大臣神色微动,下意识地看向林枫。这话问得颇为敏感,尤其出自皇帝之口,其意味值得深思。
林枫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动。他抬眼看向坐在侧首的朱见深,只见这小皇帝目光清澈,带着求知之意,似乎真的只是读书有感而发,但其选择在这个时机提出这个问题,恐怕并非完全无意。
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还是这孩子自己开始有了些想法?
林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可知,为何会有诸吕之乱?”
朱见深想了想,道:“因高祖驾崩,惠帝仁弱,吕后临朝,重用吕氏子弟,权倾朝野,终致祸乱。”
“陛下所言,乃其一也。”林枫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如同师长解惑,“然其根源,在于君弱臣强,法度不彰。若惠帝英明强干,或朝中有足以制衡之重臣,纵有十个吕后,亦难掀风浪。故而,治国之道,首在强干弱枝,明法度,重平衡。外戚、权臣、宦官、边将,皆可为国之爪牙,亦皆可为国之痈疽,关键在于……天子能否驾驭,制度能否约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回朱见深身上,意味深长地道:“譬如臣如今总摄朝政,看似权柄赫赫,然一切行事,皆在《皇明祖训》与朝廷法度框架之内,有内阁票拟,有六科封驳,有都察院监察,更有陛下在上一日,臣便一日是臣。此乃制度之力。若陛下他日圣心独运,乾纲独断,自然可收揽权柄,但前提是……陛下需有驾驭这万里江山、平衡朝堂诸势力的能力与威望。”
一番话,既点明了问题的本质,又巧妙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界限,更隐晦地提醒朱见深,权力的收回需要相应的能力作为前提。
朱见深听得似懂非懂,但“能力与威望”几个字,却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他看了看眼前这位权倾朝野、却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让北疆安定、国库渐丰的摄政王,又想起宫中某些人整日在他耳边念叨的“权臣跋扈”、“祖宗家法”,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模糊的辨析。
林枫将小皇帝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再多言,转而处理其他政务。但他心中已然明了,那颗名为“帝心”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而他要做的,不是压制,而是引导,让这颗种子按照有利于国家、也有利于他自身规划的方向成长。
与此同时,针对太皇太后及宗室势力的“釜底抽薪”之策,也在暗中展开。
林枫通过“星罗”的严密监控和系统的“深度解析”辅助,很快掌握了几个关键信息:太皇太后的一位侄孙,在京城经营绸缎庄,却与漕帮勾结,利用漕运之便大肆走私苏杭丝绸,偷漏巨额税款;另一位与太皇太后关系密切的郡王,其世子强占民田,逼死人命,地方官府碍于其身份,迟迟不敢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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