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屿的惊人发现,如同在北疆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内部投入了一块高能燃料,让发展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郑沧率领的支援舰队带着林枫的殷切期望和工造司的精锐工匠,劈波斩浪,全速驶向那片隐藏着无限可能的海域。而镇海堡内,整合边军、积蓄力量的步伐,也随之进一步加快。
赵清雪凭借其对边军将领的熟悉和那张珍贵的布防图,迅速成为了林枫不可或缺的臂助。她并非仅仅提供情报,更主动参与到具体策略的制定中。哪些将领可以晓之以理,哪些需要动之以情,哪些则必须施之以威,她分析得鞭辟入里,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极具针对性。
“朔方镇的张老将军,性子刚直,最重信义,曾因军饷之事与周延儒的门生发生过冲突。殿下若能亲笔致信,陈述利害,并以抗虏卫边之大义相激,或可争取。”赵清雪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关隘,语气笃定。
“而云中府的守备刘贲,贪婪而怯懦,但其麾下副将王焕,却是条血性汉子,曾受过家父点拨。或可从王焕处着手,里应外合……”她又指向另一处。
林枫认真听着,不时颔首。赵清雪的见识与果决,让他时常忘记她是一位刚刚经历家族巨变、逃亡在外的郡主,更像是一位运筹帷幄的谋士与战友。两人常常在书房中对着地图和名册商讨至深夜,烛光映照着他们时而凝重、时而振奋的脸庞。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彼此欣赏与信赖的默契,在日复一日的并肩作战中,悄然滋长,愈发牢固。
在赵清雪的精准指引和林枫的果断决策下,周莽、赵虎派出的秘密使者,持着林枫的亲笔信和赵清雪提供的信物,如同夜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潜入各个目标军镇。北疆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保障军饷粮草,支持抗虏作战,共享部分新式军械技术,并在未来可能的政治风波中提供庇护。同时,也隐晦地暗示了周延儒倒行逆施、构陷忠良(以镇北王府为例)的下场。
效果是显着的。短短十余日内,便陆续有三位地处关键位置的中级将领,通过隐秘渠道表达了愿意暗中效忠北疆、听从平北王号令的意向。虽然尚未有镇守一方的大将明确表态,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开端,证明了整合边军旧部的策略是可行的。
然而,就在北疆于暗处稳步推进,一点点蚕食周延儒在边军中的影响力时,来自对手的反击,也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露出了獠牙。这一次,攻击并非直接指向北疆的军事行动,而是选择了另一个看似薄弱,实则关联甚广的环节——商贸。
首先发难的是漕运。数支悬挂北疆旗帜、满载毛皮和药材,准备沿运河南下的商船队,在途经几个关键闸口时,被当地漕运衙门以“货物清单不符”、“涉嫌夹带违禁”等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留。船主和伙计被拘押,货物被封存,损失巨大。
几乎同时,北疆设在江南几个主要城市的秘密商号,接连遭到当地税吏和衙役的“重点关照”,各种名目的检查和摊派接踵而至,营业受到严重干扰。更有一家专营北疆白酒的商号,被竞争对手(背后隐约有周延儒派系官员的影子)诬告“售卖劣酒,致人伤病”,掌柜被投入大牢,店铺被查封。
消息通过黑衣卫的紧急渠道传回镇海堡,林枫看着呈报上来的损失清单,脸色阴沉。周延儒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他无法在军事上直接压制北疆,便选择掐断北疆的经济命脉。商贸利润是北疆维持庞大军队、进行技术研发和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资金来源,一旦被切断,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周延儒这是要困死我们!”负责商务的官员焦急万分,“漕运被卡,江南商路受阻,我们的货物出不去,急需的粮食、布匹、铜铁也进不来,长此以往,库府再丰,也支撑不住啊!”
林枫尚未开口,一旁的赵清雪却冷静分析道:“周延儒此举,意在逼迫我们屈服,或者……逼我们率先在军事上采取过激行动,他好有借口调动大军镇压。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她看向林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漕运和江南官场,周延儒势力根深蒂固,硬碰硬非是上策。但我们并非没有其他路子。陆路呢?通往西域的商路是否还能维持?海路呢?我们的水师能否护航商船,直接与高丽、琉球,甚至更远的南洋诸国贸易,绕过中原?”
林枫眼中精光一闪,赞许地看了赵清雪一眼。的确,不能只盯着一条路。
“传令!”林枫迅速做出部署,“第一,商务司立刻调整策略,加大与西域、高丽、琉球等地的陆路与海路贸易份额,所需护卫,由周莽(已出发,由副将协调)和郑沧(已出发)所部酌情调配,确保商路安全。”
“第二,通知沈文渊,在京畿及周边,暂时收缩公开的商业活动,转入更隐秘的状态。玉脂皂的供应不能断,但方式要更灵活。”
“第三,让我们在朝中的关系,以及那些拿了我们好处的官员,该活动起来了!周延儒能给我们使绊子,我们也能让他后院起火!弹劾他纵容门人扰乱漕运、阻碍商道的奏章,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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