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桥彼岸,皇甫凛的身影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他成功渡桥无疑给岸边的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然而,望着那座吞噬了十数条性命、依旧流淌着诡异幽光的惨白骨桥,剩下的每个人心头都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下一位,我来。”萧煜深吸一口气,折扇“唰”地合拢,插回腰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虽平日玩世不恭,但身为安国公世子,心志修为绝非寻常。他看了一眼梁岁岁和钱多多,“若我失手,你们……量力而行。”
说罢,他不再犹豫,迈步踏上了骨桥。
幽光瞬间将他吞没。萧煜的身形猛地一僵,脸上惯有的风流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痛苦与挣扎。众人仿佛能听到他内心深处激烈的呐喊与对抗。他看到了什么?是家族兴衰的重压?是自身放浪形骸下的空虚?还是求道之路上的迷惘?
他的脚步变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有数次,他的身体剧烈摇晃,似乎随时可能崩溃,但他终究咬牙挺了过来。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惨白的骨骼上,瞬间被幽光吞噬。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当萧煜终于踉跄着踏足对岸,与皇甫凛汇合时,他几乎虚脱,靠在岩壁上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历经洗礼后的清明与坚定。
“多多,该你了。”梁岁岁看向脸色发白的钱多多。
钱多多胖脸上肥肉抖动,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我……我能不能不过去?我就在这等你们回来行不行?”他平生最爱金银算计,最怕的就是这种直指人心的考验。
梁岁岁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此桥虽险,亦是机缘。淬炼心志,稳固神魂,于你日后修行大有裨益。想想你的初衷,你并非只为敛财而来,不是吗?”
钱多多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所以跟着皇甫凛和萧煜闯荡,除了兄弟义气,何尝不是想摆脱家族纯粹的商人烙印,在这修行路上走出自己的道?他胖脸上挣扎片刻,最终一咬牙,掏出一大把清心凝神的符箓拍在自己身上,又往嘴里塞了几颗丹药,如同赴死般吼道:“拼了!”
他圆滚滚的身体颤巍巍地踏上骨桥。幽光笼罩,钱多多的反应最为激烈,他时而手舞足蹈,仿佛在与人激烈争吵,时而又抱头蹲下,发出痛苦的呜咽,显然是在与内心对财富的执着、对风险的恐惧做着殊死搏斗。他的进度比萧煜更慢,过程更加惊心动魄,好几次众人都以为他要支撑不住,但他却凭借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韧性,一点点地向前挪动。当他最终滚到对岸时,已是涕泪横流,衣衫褴褛,但那双小眼睛里,却少了几分市侩,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坚毅。
接下来是那十名侍卫。他们心志相对单纯,忠于职守的信念极为坚定,但面对骨桥那挖掘内心恐惧与弱点的力量,依旧有三人未能渡过,在桥上身躯僵直,眼神涣散,最终在无声无息中化为枯骨,融入了桥体。剩下的七人,虽然成功渡桥,却也个个脸色苍白,心有余悸,显然经历了难以言喻的内心煎熬。
最后,岸边只剩下梁岁岁一人。
对岸的所有人,包括刚刚经历考验的皇甫凛、萧煜和钱多多,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这座诡异骨桥的考验因人而异,修为高深如皇甫凛也走得艰难,他们想知道,这位始终透着神秘的梁家小姐,又将如何应对。
梁岁岁平静地走到桥头,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调整气息或做任何准备,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座由无尽骸骨堆砌的桥梁,目光深邃,仿佛要看穿其本质。
然后,在众人注视下,她一步踏出,稳稳地落在了骨桥之上。
幽光亮起,将她周身笼罩。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梁岁岁的步伐并未有丝毫迟滞,她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痛苦、挣扎的神色,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她就那样一步一步,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一般,从容不迫地向着对岸走去。
那足以让金丹修士崩溃、让心志坚毅者痛苦挣扎的灵魂侵蚀与心魔幻象,似乎对她完全没有产生影响!
对岸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萧煜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她……她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
钱多多张大了嘴巴:“难道这桥坏了?”
唯有皇甫凛,目光紧紧跟随着梁岁岁那澹然自若的身影,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他亲身经历过那考验的可怕,那是对道心、对神魂本质最残酷的拷问。梁岁岁如此表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的心志已经坚定到万魔不侵、圆满无瑕的境界;要么……她的神魂本质,远超此桥考验的范畴!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这位梁家小姐的深不可测,远超他的想象。
梁岁岁自然不知道对岸众人的震惊。行走在骨桥之上,她的识海并非毫无波澜。无数幻象纷至沓来,有身为真仙时经历的万载孤寂与大道之争,有寂灭雷劫下魂飞魄散的恐怖,有对师门、对故土的思念,甚至还有这一世归来后,面对家族、皇权、各方势力纠缠的种种可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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