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这么久,我观察过,那里的地势,洪水绝对淹不上去。”夏微继续解释道,眼神清明而理智,“那里有水源,周围还有不少荒地可以尝试耕种。我们不需要把他们带回我们家,而是指引他们去那个农场安顿下来。至少……能让他们有个暂时活下去的支点,不至于冻死、饿死在这里,或者被狼群、被娱乐城的人当成羔羊宰杀。”
她看着林亦博和夏阳:“我们不需要暴露自己,只需要给他们指一条生路。这不算圣母,这是在绝望的世道里,给人一个挣扎求生的机会,也是……给我们自己积攒一点人性的余地。”
林亦博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他明白了夏微的意图。这不是不计后果的收留,而是一个经过思考的、可行的救援方案,既帮助了难民,也最大限度地规避了自身的风险。他看了一眼那些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的农民,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夏阳也沉默了,他再次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孩子和老人,最终抿了抿嘴,没再反对。
村民们听到竟然还有地方可以容身,眼中几乎熄灭的光猛地闪烁起来。他们相互搀扶着,又一次齐刷刷地跪倒在泥泞与血污之中,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掺杂了难以置信的感激。
王建国,这位老村长,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淌下:“恩人啊!您…您就是活菩萨转世!您救了俺们的命,现在又给俺们指了一条活路!这…这大恩大德,俺们…俺们无以为报,受俺们一拜!”说着,他带着身后劫后余生的男女老少,朝着夏微几人重重地磕下了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不愿抬起。那不仅仅是感谢,更是一种在无尽黑暗中终于抓到一丝微光时的全部寄托。
夏微被这沉甸甸的感激弄得心头酸涩,连忙侧身避开,急声道:“快起来!都快点起来!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这里非常危险,每一秒都可能出事!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林亦博立刻上前,用力将老村长王建国搀扶起来。王建国用粗糙的手背抹去眼泪,连声道:“唉,唉!好!听恩人的!马上,俺们马上就走!”他转过身,那份属于村长的干练和责任感在绝境中被迫重新凝聚,他哑着嗓子快速安排身边的几个青年:“快!铁柱,狗娃,赶紧清点人数,看看还有多少人,伤的怎么样!能动的都动起来,捡要紧的东西拿!”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名叫铁柱的年轻汉子,脸上还带着狼爪留下的血痕,快步跑回来汇报,他的声音因悲痛和急促而断断续续:“恩人,村长…清、清点完了。眼下…眼下还能动的,就剩八个男人,都带了伤…女人十个,三个娃娃…最小的那个娃,才…才三个月大……”他说不下去了,死死咬着牙,眼圈通红。他们洪门村一百多口人逃上山,如今就只剩下这二十一个伤痕累累的大人和孩子。
夏微看着眼前这群相互依偎的幸存者,他们手里攥着的所谓“家当”,不过是几个破旧的包袱、几个脏污的塑料瓶、几件磨得发亮的旧工具,脸上是凝固的悲伤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在这个末日里,他们连好好哭一场悼念亲人的时间都是一种奢侈,活下去,是唯一的目标。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千万保持安静。”夏微对王建国低声交代了一句,随即示意林亦博和夏阳,三人快速绕到不远处那个隐蔽的山包后面。
确认视线被完全遮挡后,夏微毫不犹豫,立刻从空间中取出了三张崭新的、折叠好的两米充气床垫。很快,他们抱着床垫走了回来。
夏微将床垫递给王建国,语气急促却尽量自然地解释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带了四张这玩意儿,本来是打算出来收集点吃的,用这东西载回去的。现在给你们三张,你们得自己再想想办法。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王建国看着这救命的“船”,激动得手都有些抖,连忙招呼人接过去:“够了!够了!这太够了大恩人!女人和娃娃们用两张挤一挤!受伤重的和老人们用一张!铁柱,快!把大家伙所有的空矿泉水瓶都收集起来,用绳子、用藤蔓,想办法全都绑结实了,再多扎几个能浮起来的筏子!快!抓紧时间!”
幸存者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立刻行动起来,在绝望中拼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为生存做最后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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