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阿青蹲在老陶灶前试火。
炭条在灶膛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某种低语。
她盯着那一点将熄未熄的红,指尖微颤。
昨夜她没睡,一遍遍回想梅十三踏着冷光而来时说的话:“你选哪一边?”不是威胁,也不是劝降,而是一句近乎悲悯的叩问。
她不恨铁膳盟的快。
她只是不信——饭若没了等人的心意,还能叫饭吗?
风从村口掠过,卷起几片落叶,在空荡的巷子里打着旋儿。
往日这个时候,东头王婆早已熬上了米浆,西巷李婶也该在灶前哼着小调揉面了。
可今日,十余口灶俱寂,门户紧闭,连狗都安静得反常。
几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攥着刚采的野葱,叶子还沾着露水。
“阿青姐!给你!”他们把葱塞进她掌心,仰头笑着。
她接过,正要道谢,忽然一顿。
不对。
这么安静……太安静了。
她提壶走向井边,脚步放轻。
井台石板湿滑,映着灰蒙蒙的天光。
就在她弯腰打水时,一缕低语从半掩的窗缝里漏出:
“听说铁膳盟能防鹰翎营……咱们村子偏僻,万一打过来,谁救我们?”
“可那饭没味儿啊,吃着像咽沙子。”
“至少安全。人家七分钟就能出餐,还不收钱……换了吧?反正旧灶耗柴又费粮。”
水桶沉入井底,发出一声闷响。
阿青直起身,没回头,却仿佛看见自家灶台上那只铜铃,还在风里轻轻晃着。
那是笑掌柜留下的信物,说是“铃响则人聚,火起则心归”。
如今铃还在响,可人心,已悄然偏移。
她默默走回老灶旁,将水倒入陶锅,米粒落水的声音清脆而孤寂。
梅十三并未离去。
她在村外扎下三顶银灰帐篷,每日辰时整,合金炉启动,蓝焰无声燃起。
七分钟后,饭盒整齐排列,由灰袍工人按编号分发。
动作精准如刻度,连舀汤的勺数都不差分毫。
起初村民观望,躲在篱笆后偷看。
第二日,有个瘸腿的老汉拄拐踱步上前,犹豫再三,才接过一份标准餐。
他嚼了两口,眉头皱成疙瘩,却还是吞了下去。
当晚,阿青命人在老灶旁支起一块旧门板,用炭条写下一行字:
“此饭慢煮两时,加葱花、野菜、陈酱一勺,可讲故事换火候。”
首日无人问津。
第二日清晨,那老汉又来了,这次不是为饭,而是为话。
“我想听……当年逃荒路上,一碗酸粥救全家的事。”他声音沙哑,眼眶微红。
阿青点头,搅动长勺,火苗随呼吸起伏,稳而绵长。
她说起了三十年前的饥年,说笑掌柜如何背着一口破锅穿行死城,如何用最后半袋酸米熬出救命之粥,又如何以饭香唤醒一群饿得忘了姓名的流民。
说到动情处,锅盖缝隙溢出香气,裹着野菜与陈米的温润气息,在冷空气中织成一道看不见的网。
粥成时,已有七八人围坐。
有人带来咸菜,有人递上柴枝,一个妇人甚至悄悄放下一小袋新碾的糙米。
第三日清晨,竟有五户人家自带米粮排队。
阿青站在灶前,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觉得胸口发烫。
这不是赢,也不是争。
这是记得。
记得饭该有的样子,记得等一顿饭的人,心里藏着多少光阴与牵挂。
就在这时,村道尽头扬起一阵尘烟。
赵二拐回来了。
他瘸着腿,风尘仆仆,衣角撕裂,怀里紧抱一只油布包。
见到阿青,只低声一句:“叫周姑娘速来,我亲眼所见——鹰翎营在动,但目标不是村子。”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是铁膳盟总坛。他们围而不攻,却在夜间往地下库房运铁箱,重得抬不动。那些粮料堆得比山高,可全是未开封的军用罐装粮。这不是赈灾,是建‘食垒’——以饭为墙,以人为粮。”
消息传至断碑亭,周芷若当即召见苏掌柜。
当夜,酒肆灯笼全熄,七只信鸽自檐下腾空而起,飞向七镇要道。
命令只有一句:“凡铁膳盟赠粮,皆查底料。”
两日后,洛河镇传来急讯:一批“标准餐”经药汁滴验,析出微量迷魂香草粉。
无毒,却能使人饭后昏沉、言语迟滞,极易接受暗示指令。
民心微动。
有人开始藏起领到的饭盒,偷偷倒进猪槽;有孩童抱怨吃了“铁饭”后做噩梦,梦见自己排成长队,嘴里念着“操作手册第十三条”。
可更多人仍选择沉默。
因为快,因为免费,因为在这个风雨欲来的世道里,哪怕一碗没有魂的饭,也好过饿着肚子谈良心。
阿青听着林晚儿带来的密报,久久不语。
她望向老灶,火势渐弱,锅中余粥微温。
忽然,天边滚过一声闷雷。
抬头望去,原本稀薄的晨雾竟被一股暗流撕开,乌云自北岭疾涌而下,压得山脊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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