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古道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凉,可我握着玉如意的掌心却渐渐暖了 —— 方才触到那缕散逸的魂气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恶意,只有一股沉甸甸的悲戚,像被雨水泡胀的旧纸,裹着说不出的委屈。周玄的玄鸟杖斜插在土中,杖头的蓝光不再剧烈震颤,反而轻轻贴着地面起伏,像在与那些滞留的魂灵对话。“不是恶鬼,是困在执念里的死者。” 他低声说,声音里少了警惕,多了悲悯,“你看这古道的土,下面埋着多少碎骨,他们连安息的地方都没有,怎么甘心走。”
小木抱着灵虫笼蹲在我脚边,灵虫们的绿光不再紧绷,反而化作细碎的光点,绕着一截露出土面的生锈驿铃飞。“陈大哥,灵虫说这铃儿的主人好着急,好像有东西没送到。” 他指着驿铃上模糊的刻字,“你看,这上面有个‘张’字,还有‘家书’两个小字。”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驿铃上的锈迹。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不是风声,是布鞋踩在碎石上的轻响,伴着断断续续的呢喃:“家书…… 要送…… 张家庄……” 眼前仿佛晃过一个穿着青布驿卒服的身影,他背着鼓鼓的邮袋,在古道上奔跑,雨太大,他摔在泥里,邮袋散了,一封封家书被泥水浸透,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土。
“是执念。” 我轻声说,玉如意的白光缓缓漫过驿铃,那股悲戚的魂气渐渐清晰,不再躲闪,“他们不是要害人,是想完成没做完的事,想找到自己的尸骨,想被人记着,不是化作古道上的一缕风,连名字都留不下。”
苏清月提着镇邪鼎走过来,鼎口的青光没有吸纳魂气,反而像一层柔软的光毯,托着那些散逸的魂丝。“之前在韩地解魂淤时就该想到,魂灵最怕的从不是驱逐,是被遗忘。” 她从行囊里取出之前慧能大师送的《控魂解咒录》,翻到 “安魂” 那一页,“上面写着,若魂灵有执念未消,需先解其愿,再以温和脉气引其入轮回,强行打散只会让怨气更重。”
我们顺着玄鸟杖蓝光的指引,在古道两侧仔细搜寻。每找到一处埋着碎骨的土坑,周玄就用脉石在旁边立个小小的标记,苏清月则用镇邪鼎的青光轻轻笼罩,防止魂气被风吹散。小木和灵虫们最是忙碌,那些常人看不见的魂丝痕迹,灵虫们的绿光一照便无所遁形 —— 在一块断裂的石碑下,他们找到了那名驿卒的大半尸骨,旁边还压着半封没拆开的家书,信纸虽已朽烂,却仍能辨认出 “平安” 二字。
“该送家书了。” 我将那半封家书小心地收进布囊,玉如意的白光顺着古道延伸,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看到村口立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 “张家庄” 三个大字。村里的房屋多是土坯墙,炊烟袅袅,几个老人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晒太阳,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旧衣裳。
“请问…… 村里可有姓张的人家,祖上是在古道当驿卒的?” 我走到一位老人面前,举起那个生锈的驿铃。老人接过驿铃,手突然抖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这是…… 这是我爹当年的驿铃!他去送家书那年,遇到大雨,再也没回来…… 我们找了他一辈子,只找到这个铃儿,以为他连尸骨都没留下……”
原来,这位老人叫张阿福,当年他爹张老栓是古道上的驿卒,那封没送到的家书,是给邻村亲家的报平安信。我们带着张阿福回到古道,在那半封家书旁,挖出了张老栓的尸骨。当张阿福把尸骨小心地装进木匣,又把那半封家书贴身收好时,我分明看到一缕淡青色的魂气从尸骨旁升起,不再悲戚,反而带着一丝释然,朝着张阿福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渐渐透明。
“他走了。” 小木轻声说,灵虫们的绿光对着那缕魂气消失的方向晃了晃,像是在送别。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沿着古道慢慢走,帮一个又一个滞留的魂灵解开执念。在一截断裂的矛尖旁,我们找到了一位守古道的老兵的尸骨,他的执念是想知道当年他守护的村落是否还在 —— 当我们带着他的魂气来到不远处的李家庄,看到村里的孩子们在晒谷场上奔跑,老人们说起 “当年有个王老兵守着古道,我们才能安稳种地” 时,那缕魂气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朝着村落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静静消散。
在一块刻着 “小翠” 的银簪旁,我们找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魂灵,她当年是跟着丈夫去赶集,却在古道上遇到山洪,丈夫把她推到高处,自己却被冲走了 —— 我们沿着古道往下游找,在一处浅滩下找到了她丈夫的尸骨,当两缕魂气终于相遇,紧紧缠绕在一起,化作两道交织的光,慢慢升向天空时,小木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终于能一起走了。”
解执念的过程很慢,有时要在古道上找一整天,才能找到一处埋着碎骨的地方;有时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找到与魂灵相关的人。可没有一个人觉得麻烦 —— 周玄的玄鸟杖越来越稳,蓝光也越来越柔和;苏清月的镇邪鼎不再需要紧绷着吸纳怨气,反而成了托举魂灵的 “安魂舟”;我怀里的玉如意,白光也越来越温润,像是吸收了太多释然的魂气,多了几分安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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