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程箫在车库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上楼，家里一片漆黑，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廖姐？”
无人回应，手指摸向墙壁开关，“啪”的一声，灯光亮起，客厅空荡荡的，没有廖红花的行李，也没有她的人影。
她没回来？
看了眼时间，正常廖红花应该下班了，她心里一沉，拿出手机正要拨打她的电话，屏幕却先一步亮起，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是程箫律师吗？”
“我是，您哪位？”
“这里是城东分局，廖红花女士今晚在护城河溺水身亡，我们在她身上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啪！”
手机滑落在地，袋子里的水果滚落出来，橙子在地板上弹了几下，停在墙角。
她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反应过来后，捡起地上的手机，夺门而出。
护城河边，警灯刺眼的闪烁着，将河面映成一片猩红，程箫跌跌撞撞的推开警戒线，视线落在白布覆盖的躯体上，一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指甲塞满了淤泥。
法医掀开白布，廖红花青紫的脸暴露在灯光下，嘴唇乌黑，双眼半睁，仿佛还带着恐惧。
程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初步判断是意外溺水。”法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具体要等尸检......”
她死死盯着廖红花肿胀的脸，早上还在为她做早餐的人，现在就成了冰冷的尸体？？昨天还说“绝不和解，一定要追究女儿死因”的人，今天就意外溺亡？？
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呼吸变得艰难，她突然想起法学院毕业时的宣誓......
“以法律为剑，扞卫正义！”
法律如果只能约束特定阶层，扞卫的还是正义吗？它又成了谁的利剑？
她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露出似嘲非嘲的表情，直到夜风吹干了泪痕，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才缓缓起身。
“我要申请调取监控！”
翌日清晨，警局监控室，程箫双眼通红地盯着屏幕，一帧一帧地回放护城河周边的录像。
21:30，廖红花独自出现在护城河步道。
21:45，她走向河岸栏杆处，那里是监控死角。
21:50，路人发现有人落水，报警。
没有推搡，没有争执，甚至没有第二个人影。
“程律师，您已经看了八个小时了。”值班警察小声提醒，“真的没有其他线索……”
她抬头，看向黎阳，这次也是他来负责廖红花的案子，声音沙哑的询问：“黎队，这案子你怎么看？”
男人双手插兜，神色平静：“初步判断是自杀，廖红花女儿去世后，精神一直不稳定……”
“呵，自杀？她今天早上还给我做早餐，说要搬过来跟我住，晚上就自杀了？”
“抑郁症患者的情绪波动很难说。”
程箫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她盯着黎阳的眼睛，一字一顿：“黎警官，你心安吗？”
黎阳挑眉，忽然笑了：“我这些年破了这么多案子，如果没有强大的心脏，还真睡不着觉。”
程箫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公寓，机械地捡起地上的水果，放进冰箱，然后走进浴室。热水冲刷而下，她却感觉不到温度，镜子里，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洗完澡，一头把自己扎进床上。
廖红花作为张小冉案子的委托人，她死了，委托合同终止，她的律师代理权会随之消失，这个案子也会不了了之了。
不知睡了多久，程箫被头疼惊醒，摸到床头的感冒药，胡乱冲了一杯灌下去，换上一身休闲装，驱车前往医院。
推门而入时，杳杳正低头专注地画着甜品设计图，纤细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程箫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杳杳吓了一跳，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感觉到好友的身体微微发抖，于是轻轻放下笔，回抱住她，掌心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鼻腔里全是杳杳身上淡淡的甜香，像是香草和牛奶混合的味道，温暖又安心，程箫把脸埋在她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良久，才松开手，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太久没睡觉了。”
杳杳盯着她的眼睛，皱着眉比划：【确定没事？你的眼睛在哭。】
程箫动作一顿，立刻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夸张地挑眉：“哪哭了？还是这双大电眼，除了有点黑眼圈，老娘依旧貌美如花好吗？”
知道她在强撑，杳杳也没拆穿她，只是温柔地比划：【如果有不开心的事，要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程箫鼻子一酸，又抱住她，声音闷闷的：“知道啦，我家杳杳最好了。”
下午她就想赖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两人找了个搞笑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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