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拍打声和喊叫声戛然而止。保安队长似乎被陆沉舟这“合理”的解释和不容置疑的命令镇住了，隔了几秒才传来一个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又带着无比敬畏的声音：“是！是！陆总！我们立刻处理！保证封锁消息！”
脚步声和压低的对讲机声音迅速远去。
危机暂时解除。陆沉舟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姜眠，眼神复杂。眼前这个女孩，穿着旧外套，背着鼓囊的大包，手里还捏着那面煞风景的小黄旗，怎么看都像个招摇撞骗的。可她刚才展现的手段…掌心那真实的暖流…还有地上那枚被粉色绳子捆着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黑色珠子（怨灵珠）…
“你…”陆沉舟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我身上…那‘印记’…”
“摆摊算命的，兼职抓鬼驱邪，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姜眠把招魂幡小黄旗熟练地卷吧卷吧塞回背包侧袋，回答得言简意赅，“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你可以理解为…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负能量聚合体？或者通俗点说，就是鬼。盯上你的那个‘主人’，级别更高，更麻烦。”
她顿了顿，看着陆沉舟紧锁的眉头，补充道：“至于你身上的印记，简单理解就是GPS定位加慢性毒药。有我这道符暂时压着，普通的小鬼近不了你身，那‘主人’想隔空弄死你也没那么容易。但根子不除，迟早出大事。所以，钱到位，我帮你去找能‘拔根’的人。”
陆沉舟沉默了。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姜眠，看着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钢铁森林。霓虹的光芒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晦暗不明。科学无法解释的负能量？鬼？GPS定位？慢性毒药？
每一个词都在挑战他过去三十多年构建的认知高塔。但掌心的暖流和刚才那濒死的恐惧，又是如此真实。
“你要找谁？”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姜眠，“需要多久？怎么保证有效？”
“这你就别管了。”姜眠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折腾大半天，灵力消耗加上精神紧绷，她也累得够呛，“那是我的事。我只能说，我找的‘人’，比你想象的要靠谱得多。至于保证？”她摊了摊手，一脸光棍，“信不信由你。反正定金先付一半，五十万。事成之后再付尾款。不成的话…嗯，定金不退，就当我的精神损失费和跑腿费了。”
陆沉舟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姜眠那张写满“我很累别废话赶紧给钱”的脸，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讨价还价？跟一个刚刚救了自己命、而且掌握着超自然力量的人讨价还价？他陆沉舟还没这么掉价。
“…账号。”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只是多了一丝疲惫。
姜眠眼睛一亮，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普通的圆珠笔，唰唰唰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拍在陆沉舟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陆沉舟拿起那张纸条，看着上面娟秀却带着一丝潦草的字迹，拨通了财务总监的私人号码：“是我。现在，立刻，向这个账户转账五十万。备注…特殊顾问服务费。对，立刻办。”他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没有多余的解释。
挂断电话，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工程部人员开始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清理破损门框和地面的声音隐约传来。
陆沉舟看着姜眠，似乎还想问什么。比如她之前提到的“深红漩涡”，比如那个“影傀”，比如这栋大厦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患…但看着姜眠那副“钱到位万事好说现在别烦我”的架势，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钱应该很快到账。”陆沉舟将纸条收进口袋，“后续…”
“后续等我消息。”姜眠背好背包，检查了一下拉链，确保那个装着古镜炸弹的盒子和刚封印的怨灵珠都安然无恙，“这道符能顶一段时间，你自己多晒太阳，少去阴气重的地方，尤其晚上别瞎溜达。还有…”她走到门口，看着那扇破败的门，又回头瞥了一眼陆沉舟眉心的位置（在灵视下，那缕灰黑“丝线”在守心符的金白光芒压制下蛰伏着，却并未消失），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小心你身边的人。有些‘脏东西’，未必是从外面来的。”
说完，不等陆沉舟反应，她拉开门（或者说门框上挂着的破板子），矮身钻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陆沉舟站在原地，看着姜眠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却散发着温润暖流的掌心，最后目光落向窗外那片繁华的夜景。姜眠最后那句“小心身边的人”，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他刚刚经历巨变、尚未平复的心湖。
身边的人？是谁？助理？保镖？董事会成员？还是…家族里的人？
一种比面对鬼物时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商场如战场，他深知其中的尔虞我诈。但从未想过，这战场之上，竟可能还隐藏着如此诡异莫测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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