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护着想护的人……”圆姐喃喃重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可有时候,你越是拼命想护着,越是护不住。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
春桃心头发酸,不知该如何接话。
圆姐却不再说了,她将安神汤慢慢喝完,把空碗递给春桃。“去歇着吧。我没事。”
春桃担忧地退下。内室重归寂静。
圆姐从怀中取出那支玉兰银簪,就着朦胧的月光,仔细地看着。簪子样式朴素,但工艺极好,花瓣舒展,栩栩如生。这簪子桑宁一直戴着,即便后来贵为皇后,首饰无数,这支簪子也从未离身。
“宁儿……”她极轻地唤了一声,指尖抚过冰凉的花瓣,仿佛还能感受到妹妹发间的温度,听到她带着嗔怪又欢喜的声音:“姐姐打的簪子,自然是最好的,我才不换呢。”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悄无声息地砸在冰冷的手背上,再被衣袖无声吸干。
白日里强压下的所有悲痛,在这无人窥见的深夜里,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防,汹涌肆虐。她将簪子紧紧攥在掌心,尖锐的簪尾刺入皮肉,带来清晰的痛感,却丝毫抵不过心中那凌迟般的剧痛。
她的宁儿,那个会拉着她衣袖撒娇、会为了一句话梗着脖子不服输、会在深夜里与她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的宁儿,真的不在了。
不是远嫁,不是冷宫,是彻彻底底地,从这世间消失了。
以这样一种不明不白方式。
许久,泪水流尽,只剩下干涸的刺痛和冰冷的空洞。圆姐缓缓松开手,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红印。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将簪子重新贴身收好。
月光偏移,照亮了她半边脸庞。那脸上再无泪水,只剩下一种被泪水洗涤过后冰冷的决绝。
她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就着月光,铺开一张素笺,却没有研墨书写,只是用手指,一遍遍,缓慢而用力地,在光滑的纸面上,划过两个字。
那指尖的力道,仿佛要穿透纸张,刻进桌案,刻进这沉沉的夜色,刻进那至高无上的宫阙深处。
真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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